- 第4节 治安巡逻大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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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文杰见逃跑是来不及了,便用脚悄悄将地上的铁棍踢到路边的草丛里,然后深吸一口气,稳定下喘息,装作没事的样子走向两名公安人员。
其中一个瘦瘦的小个子公安问道:“那个人是不是跟你一伙的?有人说你们在学校门口打架,走!”
说完上前便去抓杜文杰的胳膊。
杜文杰往左边跳了一步,躲过小个公安的手,嘴里辩解道:“我们没有打架,是别人打我们的。”
瘦公安旁边是个高个子公安,见状说道:“你不用怕,我们是治安巡逻大队的!究竟是别人打你们,还是你们打别人,跟我们回去说一下就行了。”
杜文杰抬头看那边何涛已经被几个公安扶了起来,当下便点点头,跟着两名公安走了过去。
两个人被公安押着上了一辆敞篷吉普车,“呜啊呜啊”地扯着警笛驶向治安巡逻大队的院内。
一下吉普车,两个人便被带到一间挂着“审训室”牌子的小屋里。
杜文杰和何涛两个人的手都被手铐给铐着,杜文杰一言不发,打量着这间小屋。
屋子不大,靠门口的这一侧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桌子里面的背墙上,贴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大字。桌子一侧的墙边,放一把那种会议用的长木椅子。
一个公安指着对面的墙壁道:“去,蹲那儿,好好想想自己都犯了什么错。”
何涛上前道:“警察叔叔,我伯伯是你们公安局的王局长。”
两个公安听了脸上都明显地愣了一下,右边年轻的公安刚要说话,左边那个中年公安摆了下手制止了他,抬脸问何涛:“你伯伯是市局的王局长?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何涛!叔叔,你要是不信,你就打电话问问吧,我家是教育局的。”何涛脸上堆着笑,求情道,“叔叔,你们抓错人了!我们是挨打的,打架的都跑了。”
“打没打架,我们自然清楚。”中年公安声色俱厉地说道,“你先坐那别动。”
说完站起身便往外走。
何涛忍不住又说道:“叔叔,能不能把这铐子打开?你看,手脖子都硌破了。”
中年公安停住脚,迟疑了一下,然后吩咐年轻的小公安把两个人的铐子打开。
两个人转身出了审训室,把门也给关上了。
杜文杰活动了下手腕,来到条椅上坐了下来。何涛上前道:“六哥,放心好了,等会儿就没事了。”
“他们这么听你的话?”杜文杰疑问道,“你跟市公安局还真有亲戚啊!”
何涛得意地笑道:“王局长跟我爸是好兄弟,他们经常在一起喝酒。”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嗯,就像咱们俩的关系似的。”
杜文杰听了低头没有说话,心想这有个好爹,就是不一样!
待了好久,仍不见那两个公安干警过来,何涛不免有些着急起来,站起身到门口,隔着门上的玻璃洞往外望。
“他们一定是被王伯伯给骂了。”何涛不知是自信还是在安慰杜文杰,自语着来到长椅跟前,坐了下来。
“别不是这个王局长不认识你吧?你不如说你爸爸的名字好了,教育局家属院叫何涛的,不止你自己吧?”杜文杰有些担忧道。
“教育局的何涛,就我自己。”何涛挺了挺胸脯,但很快又有些泄气,“不过,我跟这个王伯伯,确实没说过几次话,难道他真不知道我爸爸有我这个儿子?”
两人正说着,忽听“咣当”一声,门打开了,进来一个警察道:“你们俩出来,有人来接你们了。”
“我准知道没事!”何涛开心地跳了起来,与杜文杰一前一后走出审训室。
巡逻队的大院里,停着一辆黑色的奥迪轿车,一个中年男人正站在车旁跟一个身穿警服的领导模样的人说话。
何涛上前叫了声:“爸。”
中年男人侧目看了他一眼,道:“上车。”
何涛吐了下舌头,拉着杜文杰上了奥迪车。
警官领导对何涛爸说道:“何局长,刚才王局打电话了,其实这是个误会,打人的是个小痞子,我已经派人去抓他了。”
何涛爸微笑着同他握了下手,道:“辛苦你了,杨队长,我儿子何涛一直是挺老实的孩子,怎么会跟别人打架呢?一定是那些小混混滋事,唉,看来我市的治安还有待加强啊!”
“那是,那是,何局长,保护守法公民不受侵害,是我们巡逻大队应尽的职责!”杨队长答得极为干脆。
何涛爸点点头:“谢谢!杨队长,你工作忙,我就不打扰了,改天我约王局和你一起吃饭,再见。”
说完,转身上了奥迪车。
车子驶出巡逻大队,何涛似乎忘了刚才的事,开心地问道:“爸,你换车了?这车是奥迪100吧?不错,坐着真舒服!”
何涛爸脸色很阴,沉声道:“这是造纸厂老谷的车,小涛,我说你小子长能耐了,跟人打架不说,还学会拿老子的招牌做挡箭牌了,看我回家不收拾你。”
何涛似乎一点都不怕他爸的威吓,满不在乎地说:“收拾就收拾,反正暑假还早着呢,你收拾完了,我就去我姥爷家住,免得再给你老何添麻烦!”
杜文杰当然不会知道,何涛为什么会说去他姥爷家住,何涛的姥爷,是市人大的老领导,人虽然退了,但影响力却还在。
“混账!你小子就是让你姥爷给惯坏的。”何涛爸用无奈的语气骂了一句,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问道,“你是何涛的同学吧?”
“叔叔好!”杜文杰赶紧打了个招呼,“我叫杜文杰,跟何涛同学。”
“杜文杰?”何涛爸觉得这名字像在哪听到过,不由重复了一句。
“爸,他就是我跟你说的六哥,在学校对我可好了,我俩就跟亲兄弟一样。”何涛提醒道。
何涛爸这才想起来,原来之前儿子央求自己往二中送的学生,就是他,不由点点头道:“哦,文杰啊,听小涛说你学习成绩不错,人品也好,以后进了二中上学,要多帮帮涛子啊!”
“嗯,一定,一定,叔叔放心好了!”杜文杰客气地应道。
车子拐到一条大路上,何涛四下看了看,叫道:“哎呀,忘事了,爸,你往二中开,我的摩托车还在那放着呢!”
何涛爸听了没说话,打了几把方向盘,轿车调了个头,驶向二中。
杜文杰在后面听他父子斗嘴,心里觉得有趣。
何涛爸一边开车,一边问道:“我看你们俩脸上像是肿了,要不要先去医院看一下?”
何涛一副王者归来的模样道:“就擦破了点皮,没事!哎,爸,这事你可不能跟我妈说,到时她发起火来,指不定连你一块骂,是不是爸?”
何涛爸冷笑一声,没说话。
车子来到二中张榜的地方停了下来,何涛又朝他爸要了五百块钱,方才放他爸回去。
两个人骑上摩托车,何涛说道:“六哥,今天的事多亏了你,走,我请客,咱们下馆子吃一顿。”
“不了,”杜文杰抬头看看天,道,“时间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我爸还等着摩托车下乡呢!”
“嗯,那也好,走,六哥,那我先跟你回家,等你爸下乡了,咱们再出去玩。”
杜文杰听了没吭声,忽然发动车子,朝前开去。
“等等我!”何涛大叫一声,赶忙开车追了过去。
杜文杰开了一段路,却停了下来,下了摩托车,跳到路边的草丛里,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何涛开到近前停了下来,却见杜文杰从草丛里摸出一根铁棍来,正是先前他拿着赶跑光膀子家伙的那根铁棍。
“我都忘了你把铁棍扔了。”何涛不好意思道。
“你懂什么!”杜文杰一边把铁棍绑在摩托车上,一边冷笑道,“没听政治老师说吗,铁棍属于凶器,用它打人是犯法的。”
“哈哈哈……”何涛大笑道,“六哥,你真是越来越让我佩服了,你不仅打架是好手,法律学得也好!”
“哈哈哈……”杜文杰听了,也大笑起来,两个人一起发动摩托车,朝杜文杰的家飞驰而去。
老杜此时已经将院里的那棵老树变成了一根根方木条子,正收拾东西准备下乡去收树,听见摩托车响,便抬头往院门处看。
杜文杰将摩托车骑到院内停了下来,老杜见状吩咐道:“不用往棚里推了,放那里就行了,我一会要骑。”
杜文杰熄了火,将钥匙交给父亲。
老杜接钥匙时,看了杜文杰一眼,不由一惊:“咦,六子,你的脸怎么了?怎么?跟人打架了?”
杜文杰赶忙掩饰道:“没有,没有,骑车不小心,摔了一跤!”
从后面跟上来的何涛见状忙跟着说道:“是啊,大爷,城南那一段修路,打滑,你看,我比六哥摔得还厉害!嘿嘿!”
“没出息的熊孩子!”老杜听了不满意道,“骑这玩艺儿还能摔?真是越大越没出息了!”
说完又走到摩托车前,问道:“车没摔坏吧?”
杜文杰道:“没有,没摔着车,我用腿撑着地呢!”
“傻球!”老杜听了又骂了一句,“以后要是再遇到路滑摔倒时,护人,不要管车,车摔坏了大不了咱再买辆,知道不?”
“嗯!”杜文杰答应一声,转身朝屋里走去。
老杜看了他一眼,嘴里嘟囔一句:“现在的孩子,身子骨真瓤(方言,弱的意思),一跤都摔成这样了!”
说完拿脚猛地踹着摩托车,下乡收树去了。
何涛跟杜文杰进了房间,夸道:“六哥,你爸真好!对你够爷们,比我爸强多了!”
杜文杰脱了外套丢在床上,没说话。
何涛又问道:“哎,六哥,你妈不在家啊?”
“和我姐一起去我姥家了!”杜文杰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看着天花板道。
“那你爸下乡了,你中午咋吃饭?”何涛问道。
杜文杰表情复杂地看了何涛一眼,心想这厮话真多,嘴上答道:“咋吃?自己做呗!”
何涛听了羡慕道:“六哥,还是你家好,我爸和我妈那两口子,简直就是拿我当三岁娃娃,留我一个人在家,他们从来就不放心!”
说完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那今天不是正好时机吗?咱们俩一起出去吃饭!”
从这天以后,何涛对杜文杰越发地崇拜和尊敬了。杜文杰对何涛之前没有好感,但也谈不上厌恶,这次能考上二中,多亏他帮忙,所以,也将就着成了朋友。
何涛虽然胖,但人却很机灵,隔三差五地从家里拿些好酒好烟,送给杜文杰的爸爸老杜享用,说是做小辈应该的,老杜实在推辞不过,也就收下了。
何涛不光给杜文杰的爹送来烟酒,还给杜文杰带来一个消息,他说他打听出来了,那天跟他们打架的那个家伙,名叫胡志高,家是东关的,因为跟他们打架的事,被巡逻大队给弄进去,但很快又出来了。原来这胡志高拜把子大哥叫赵鹏,此人很阴毒,听说在林业局上班,是他托人把胡志高弄出来的。
杜文杰对这些事并不上心,便对何涛说,这事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反正再过十来天就要开学了,到时咱们上学,他混社会,走的是两条道,咱们和他井水不犯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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