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节 曹兮:活着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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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7月15日
10:20PM
干了一天的活的薇尔感到说不出的心累,待在自己所属的教室,只剩下瘫坐在地上的力气了,更多的是心累,不自觉的,薇尔抚了抚心口,那个地方,有个深度,很痛很痛,那种痛甚至会延展到四肢,手指,神经末梢,像是血液一样,遍洒周身,如同无形的网,逃都逃不开。
她依旧喜欢着应邈,只是见面时连他的名字都没有办法叫出来,虽然现在自己也是实习老师了,但是只要一过暑期班,自己就还是他的学生,这层关系让她很懊 恼,懊恼的程度一度超过了宿舍里三个人对她的厌恶程度,虽然在某种联系上这二者不能做一个对等的比量,但是这是她所能想到的最恰当的对比量。
今天早上,薇尔很亲切地将手巾递给教武术课休息的应邈,他看了看,惨淡地笑了下,没有接过来,而是跑到汝怡萧桐那里,说说笑笑,并且抢过汝怡的随身小 包,翻找皱皱巴巴的面巾纸,他们二者的关系就好像恋爱许久一样,这样不靠谱的猜测和在她眼前的现实让薇尔觉得无名妒火熊熊燃烧。
“算了。”这句话一出,多少无奈失望夹杂着,其实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就这样算了,薇尔不会就此放手的,怎么可能就如此放了手。
月光如洗,情丝绵长,已嵌入心头肉,又怎能抽除得干净,她真是庆幸自己大学的文学功底,多亏离校两年仍没有忘记那些酸绉绉的辞藻。
“速来中班教室,薇。”她将信息传给患者和萧桐,其实只要萧桐就好了,但是萧桐一定会拽上患者的,索性一起叫来好了。
夏天的地板很舒服,即使躺着也不会觉得冷得受不了,反正自己也体寒得不行了,薇尔对患者下的判断书感到寒冷而搞笑:完全不给人留情面的直白冰冷,还有自己竟然傻瓜到相信她的话语。
“哟。”叮叮咣啷的声音,皱皱眉转过头,看到萧桐手上一袋子啤酒,还有丝丝寒气飘出来,患者手拿电筒,已经开喝了。
“想得真周到。”薇尔起了身,再不说话,拿起袋子里的啤酒不停地灌,也不管是不是洒到中装上,剩下的二人,萧桐没有动,患者镇静地拿着那罐酒,装作看不见一般地静静地如品茶般的喝着。
“他凭什么看不上我!凭什么!他连你高都没有!”薇尔指了指患者,患者头都没抬,只是扬了下手中的罐子当做回应,“我哪一点不好,为什么!就因为他是老师!”
萧桐紧皱眉头,好像是在说着安慰的话语,薇尔假装听着,因为六罐啤酒已经搞得不会喝酒的她头晕目眩,并且又回到感官迟钝的状态。
迷茫中,她记得患者四处张望着怕是有什么人一样,后来迷迷糊糊的,被人换上了普通的衣服,然后又处于一个昏暗的房间里,疼痛地刺激着耳膜的音乐,依旧沉默的患者,唱得极其开心的萧桐,还有拿着话筒不知道在干什么的自己,薇尔揉揉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嘴里不知说了些什么,声嘶力竭,痛苦异常,即使这样的嘶吼都不能把心中的疼痛减轻吗,薇尔想哭,抑制不住地想要哭泣,但是她却笑了起来,她不能软弱,这 年头,软弱是给自己看的,即使最好的朋友也不能触碰这份柔软,这是一个人的软肋,“阿喀琉斯之踵”,她讨厌这样,于是好巧不巧地拿起了手机,拨通了他的电 话就扔给萧桐:“接!”
眯缝着眼的薇尔仍能在黑暗中看到他们的表情,惊诧,特别是患者大张着嘴,并不自然地看着手机,薇尔当然知 道现在几点,而且明天还有很重要的工作,但是她就是不想管了,凭什么这份深思无人能知,那自己到底算什么,搞得像是傻傻的小女生搞暗恋一样,她想要更直接 些,将她天性表达出来,不计较结局如何,她不想再纠结于心脏的那种无名痛苦中。
在薇尔灵活的大脑快速转动的空当,应邈微笑着出现在包厢中,瞬间,原本充斥着薇尔吵闹放肆戏谑的房间,静得像是蜡像馆,连她自己都觉得不真实,太不真实了。
“呵呵,出来玩也不叫上我,真不够意思。”薇尔没有说话,多彩的光斑扫在脸上,恰如其分地遮住她红透的脸。
“大师兄,你这叫违规。”患者调侃并亲切地说道,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用这样的词语形容患者说的话,也许这样轻松地和他对话是她永远也做不到的。
薇尔没有反应了,当自己所喜欢的人在面前的时候,什么应急反应都没了,所有的症状也都消失了,心里的疼痛仿佛就没有存在过,其实那本来就是虚假的不是吗,她只是呆呆地坐在包厢的一角,不再说话,不再嘶吼。
包厢昏暗,应邈和萧桐开心地唱着歌,没有人,好吧除了患者,没有人注意到薇尔的眼泪,患者没有把这件事分享给其他人,这让她肆无忌惮,美好地把眼泪发泄出来。
应邈都知道,都明白,在恍恍惚惚中,她听见了萧桐说:“薇尔喜欢你,你来,有事。”是的他是来了,让薇尔更加难以接受,如同是讽刺一样地来了,什么都没有表示,招牌一样的微笑,在她眼里看来就是嘲笑,赤裸裸的嘲笑,“真傻,呵呵,对你好的都是你应该喜欢的呀。”
她还幼稚,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情。
连爱情都谈不上,连自己缺少什么,需要什么都不知道。
像是初高中的傻傻小女生,不,在恋爱方面,她就像个白痴,也不能算是恋爱,在薇尔的定义里,这是填补自我先天感情缺陷的行为,在这方面,她不得不承认,太没有行动力了,完全的被动,无助。
患者的叹息淹没在吵闹的歌声中。
实验小结:
时间:10:20PM-02:00PM
实验过程:历时4小时40分钟,通过他人对这段暗恋的挑明,查看实验体的情商反应能力,并查看实验体对自我状况的反省能力。
实验结果:情商低下,多巴胺分泌过多,轻度以自我为中心,轻度被害妄想症,在人少时会有轻微狂躁症。
后遗症:一方面厌恶对一个人有好感,不停警惕,装矜持,实则完全对局势没有任何把握能力,对人信任度呈直线下滑,渐近负数。
××年7月29日
9:00AM
“萧桐,汝怡,患者,哦,患者生病了……一彭。”老师合上文件夹,将叫到名字的人都聚到自己身边来。
一个圈中,薇尔一个人,另一个圈,以老师为中心围满了除她之外的人。
明显的人际圈,薇尔如此想,像是被抛弃了的残次品,被隔离了的传染病人,这种分隔太刺眼了,她闭上眼,酝酿着心中翻腾的各种情绪,他们与老师嘈杂的对话 让她将这份复杂的情绪成倍地扩大,她能控制,但是这些不考虑别人感受的龌龊的人,就只想着能够上节目,显示自己,但是还都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虚假, 薇尔为这种虚假感到恶心。
最近学校要举行活动,所有人都有节目,当然不包括薇尔,还有病假在家的患者。
也就是说,除了薇尔,其他人都有份,包括最小的一彭都有节目。
愤怒,还谈不上,但是极度的不爽,握了拳头又松开,又握紧,薇尔看了看人群,连萧桐都没有看着自己,她只能紧锁眉头,转身离开,狂奔出学校。
狂奔,不问来由,没有为什么,也没有发泄,远离尘嚣,远离这些让她痛苦思考的人。
“这真是个残酷的世界。”薇尔感到有什么从眼角狠狠地划过,很痛,但是痛在她脆弱的神经中,仿佛脆弱地支撑了很久,摇摇欲坠,她一直祈求不要、不要让这 样的脆弱但是还能保持的平衡被打破,让她觉得自己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存在感,和这个世界有这么一点点的联系,让她有个小小的奢求,奢求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一些 事,或者有那么一些人,因为自己而存在,至少会稍稍注意到自己的存在,让自己觉得还活着。可惜,她只找到了两个人,那就是父母,但是她不敢想了,她知道自 己不是男孩子,没有带给他们想要的时候那脸上的失望,薇尔很痛苦,是的她本不想放弃这个世界,但是,结果是她先被抛弃了。
这场赌局,薇尔知道自己输了,她不该赌上感情,只有这个她输不起,一旦消失,就不会再有,因为感情就是她所认为的生命的全部。
感情,最没有利可图,可悲的只能成为别人践踏的资本,她都忘了,这个社会,被这个半封闭的学校困久了,都忘记了社会是什么样子的,没错,感情地不靠理智地去生活,必死无疑。
她停下狂奔的脚步,慢慢地,往回走,走回空旷的教室,因为现在所有人都涌去了排练场地,各自忙各自的。
连薇尔家客厅都没教室的大,此刻只有她一个人,她感到莫名的恐慌,被抛弃的感觉,还有说不出的愤怒。
她低下头,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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