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节 欧洲步履上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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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个黄昏,下起薄薄的雪雨来,我穿了大衣,在校园里无目的地走着。我看着肃杀的夜色,想到初出国时的我,再看看现在几年后的我;想到温暖的家,再联想到我看过的人,经过的事,我的心,冻得冰冷。
——三毛
三毛在德国西柏林自由大学哲学系进修一年后的夏天,得到了去美国伊利诺大学进修陶瓷专业的机会。离开的那天,约根送她到西柏林机场,上飞机前,约根郑重地请求三毛说:“等我做了领事时,嫁给我好不好?我可以等。”
约根这一等就是12年,他从进入外交部工作,再做到使馆领事,直到做到了大使,12年的时光,等到三毛已经不再如旧日那样活泼那样万事难不倒,等到岁月变迁沧海桑田他都还在等。这就是约根,那个啃着鸡腿突然落泪的德国男人。他目送着三毛走上机舱,旧日的点点滴滴在她远去踏起的尘埃中清晰可见。
三毛和约根的爱情并不像湖面那样平静,他们也有争吵分别的时候。那个时候,三毛还在歌德语文学院,一次因为考试没有考好,约根像学长一般责怪了她,三毛一赌气,决定逃学一次,去东德的朋友家去。
去东柏林需要办理签证,三毛把书包埋在雪地里,来到柏林墙边。检察官一看她手持的是台湾护照,将她拒之门外。三毛又慌张,又失落,这是好不容易下的决定,她不想就这样放弃。她离开那里,转身望着东柏林的方向,很伤心。忽然,出现了一位年轻军官。这位军官十分绅士,他问三毛是否碰到了不顺心的事,话语间透着几分男子的温柔,这位军官长得十分英俊,三毛看着他的眼睛不由在心里萌发着好感。接着,他热情地领三毛去办临时签证,又带她去拍快照,还护送她出关,过关的时候三毛回头望着他,她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然而等三毛从另一个关卡出去的时候,又忽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他。原来军官早就在这里等她,她心里像被春日的暖阳一样抚慰着,军官走近她,把她送到车站。
隆冬的暮色覆盖着铺着软雪的大地,夜色温柔地包裹着年轻的军官和纯情的三毛。列车的光忽地照进深色的轨道,隆隆声奔向车站,终于列车停靠在站台,三毛舍不得离开,她站在他身边始终不肯上车,列车来了一列,又去了一列。等到最后一班列车进了站,三毛忽然哽咽了起来,军官沉默着,把她带到车厢门前,温柔地拂着她的背,把她推上了列车。
她一见钟情的军官随着列车缓缓起步,最终消失在站台上亮着的朦胧的灯光中。这次意外,她一直珍藏在心。回来以后,她和约根还是继续恋爱着,日子似泉水一般甘甜。
那时,约根错过了许多次跟她约会的机会,他读书总是读得那么认真,那么勤奋。他们都住在大学村,她来找他约会之前一定要看到他发出信号来才可以。他们约定的信号是用一盏台灯在窗口发射出灯光。可是好几次,她想来找他因为没有灯光又都忍住了。因为他的台灯是固定在书桌上的,但书桌又不在靠窗的位置,移动起来很麻烦,所以他索性埋头读起书来,殊不知对岸的姑娘正在想念他。
直到三毛这一天终于踏上了去往美国的飞机,他才意识到他的生活将会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她了。客机的螺旋桨转动起来,瞬间就变得像在逆转,飞机开走了,约根也背过身去。随着飞机的轮轴脱离了轨道,在倾斜的机舱中,她的心也飞向了即将去到的美洲大陆。
柏林,再见了。再见,约根。
穿过白白的云层,她与明日共舞。在云海上,日光的来去又是另一番景象,宛如真实的仙境,另一片有日升月落的海洋。迷茫之中,她看到一片海,如同湛蓝色被风吹拂的丝绸,丝绸的一角有一整块褐色的大陆,那便是美国了。
初来美国,她便被美国姑娘的开放塞进了一个大大的惊讶。最初,三毛租了一处一栋木头结构的平房,与两个美国大学一年级的女生共同分担房租费。到的第一天夜里,三毛回家,发现手里的钥匙打不开房门,不可能啊!她又扭了扭钥匙,发现门是反锁着的,屋里的人不愿有人进去!可是那时已是深夜了,她不能就这样睡在外面。三毛拿出了当年初到西班牙时在修道院的女生宿舍修理欺负她的女生们的干劲,用钥匙打不开,那就用力打门,打到里面的人开门为止!
屋里的人终于招架不住阵阵拍击声,总算给她开了门。来开门的是
个女孩。
“嗨!”她叫了一声。
“你来了,欢迎,欢迎!”另外一个女孩子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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