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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勇敢的悲哀?

  我们经常向儿子灌输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的思想。当然,我们也更多地向他灌输要有风度有气质要尊重女人爱护女人的观点。这些,在儿子的心目中,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思想都变成了行动,出乎我们当初的愿望,竟给儿子带来了许多的苦恼。
  
  儿子一年级的时候,有一次我去接他。竟发现他率领着班级里十几个男同学与另一个班级的男同学打仗。儿子挥舞着小胳膊,嘴里喊着:“上,我们和他们拼了。”我实在有些突然,这是我的儿子吗?这么勇敢又这么莽撞。我一把揪住儿子,儿子望着我,涨红了脸,向我大声地嚷:“妈妈,我是男子汉,他们欺负我们班同学,我能不管吗。”正在不可开交的时候,老师来了,一场纠纷才平息下来。
  
  但是,儿子很快从打仗的队伍里退了出来。年龄的增长,使他对打仗这件事情慢慢地有了自己的看法,注意力更多地转移到学习和业余爱好方面去了。但是,我们以往的教育,在这时候却显示了苍白和无力。学校里、班级里都有一些个子高拳头硬的男同学。平时,课余活动的时候,儿子和一些年龄和岁数都相对小一些的同学,便经常受到欺负。儿子曾经向我讲述过他的心路历程,使我无言以对。他说:妈妈,书上讲的道理在学校里是不好用的。开始的时候,他们打我,我就想,要以理服人。孔子不是一再说要以理服人吗?他们打我,我就告诉他们,打人不对。可是,他们根本就不听你的。有一天,一个六年级的大哥哥欺负女同学,揪女同学的辫子,还把女同学的发夹揪下来。正好,我走到那儿,他们把发夹扔到我跟前,我觉得欺负女同学实在不应该。于是,我就把发夹捡起来还给了女同学。结果,一个六年级的大个子,狠狠地踢了我一脚,真痛啊!我去告诉老师,老师说谁让你管闲事,又说等她去找大个子的老师。我知道,老师根本就没去找。不过是应付我罢了。儿子说到这里,用手紧紧地捂住了脸。当他放下手的时候,竟然是满脸的泪水。


  
  这件事情,在他小小的心灵里,该是怎样的伤害。我又能说些什么,在孩子的心目中,根本没想过和对手去大打出手,可是,没有任何一个家长能愿意自己的孩子受欺负。还不能说孔子说错了,说尊重妇女也错了。我只好说,以后离他们远一点。儿子点点头,以前老师说不要和坏同学玩,我觉得老师说得不对,现在想想,真是不能和他们玩,向他们学,将来不就成坏人了。我说,他们也不是一开始就坏,就打仗,这与生活的环境有关。当然,也不能永远坏,长大了,就可能好一些。“如果那样就好了。”儿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像个满腹心事的老人。
  
  前几天,他放学回来告诉我“今天真吓人,真丢人”。原来,放学时,他和一个同学一起走,过来两个年轻人,叫他们两人跟他们走。儿子知道,肯定是要钱的。校园中经常有这样敲诈勒索者,尽管派出所加强管理,仍然防不胜防。两个人看看,知道不好,撒腿就跑。仗着路上人多,他们没敢追赶。儿子说:“妈妈,我们的胆子太小了,真不像个男子汉,是吗?”我摇摇头。却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我不能说逃跑是对的,但我也不能说要与坏人斗争,因为他们是孩子,不能鸡蛋碰石头。
  
  我们每天教给孩子许多道理,可这些道理在现实中常常很苍白,很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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