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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一个半夜起来喝酒的人上篇

  1997年,老郎失去了女友。一段爱情对于某些人而言,就是一生。
  
  1997年,我失去了工作。直到现在,我还常常会从梦里惊醒。我总是梦见,我落魄而无望地走在街头,生活是无底的黑洞。
  
  胖子来南京,约了几个朋友在解放路一家咖啡馆见面。胖子说想拍部小电影。其他条件都有了,就缺男主角和钱。钱50万就够。大家说,胖子,没钱你扯什么呢。胖子说,钱的事再说,最关键的是男主角。这个人要举止放荡,内心真诚。读过书,在生活中不甘堕落又不停地堕落⋯⋯老郎道:“不就是我么。”大家一起笑。我说:“老郎,你要演的话,就从十多年前,我们坐在城墙上发呆的场景拍起吧。”老郎连连点头:“好!好!从哪里拍都成。”
  
  那时我们两人,一个失恋,一个失业,在城南的小巷子里瞎逛。看到一个租小人书的铺子,就各租了一本,坐在高墙的阴影里看。两个快三十的人,表情凝重地坐在一条窄小细长的小巷深处看小人书,显得十分怪异。
  
  看完了小人书,又转,像没头的苍蝇。正是农历七月半,鬼过年。不时有人在小巷里烧纸钱,到处是明灭的余烬。不时有纸灰跟着我们,在头上飞。一条龇着牙的狗,远远跟着,也不叫。让人心慌。


  
  我们改道去了中华门城堡,爬到东边一段已经颓圮的城墙上,望着秦淮河发呆。当时这段城墙还没修,到处长着灌木、杂草,十分荒凉。
  
  我原先跟老郎不熟。他是我过去的同事胖子的朋友,也在电视台当记者。喊他老郎,其实他年龄都没我们大。他是女 萧红的老乡,高中毕业后,在呼兰小城拖了两年板车,唱了一年二人转,又复读一年才考上大学。在班上当然年龄最大了,同学们让他当班长,并且尊称他为老郎。工作后,这称呼就带了过来。
  
  有一天,胖子一脸疲倦地跟我说:“我昨天被老郎喊去喝了半夜的酒。”我问:“他有什么事?”“他半夜醒了,推开窗户一看,说‘如此月色,正好饮酒’,给我打电话。我就过来陪他喝到天亮。”我哈哈大笑。胖子说,明天晚上喝酒,你来。我说好,我来。
  
  晚上的聚会在郑和公园边上的一家排档。我跟老郎坐在一起,酒喝到最后,老郎把脸凑近我,跟我咬耳朵,声音却奇大,舌头有点打结:“你看,我这脸,是不是有点努尔哈赤的意思?”“有有有。”我点头。他又说:“北京的‘郎家园’你听说过么?”“没有。”“没有?当年那是我祖上的菜园子!”
  
  出了酒店,外面漫天飞雪。老郎挥挥手,说明天见。骑车跟胖子走了。过了好些天,我才听说,那天老郎跟胖子分手后,倒在半路睡着了。被路人喊醒,就扛着自行车回家。他把自行车放在床上,盖上被子,自己躺在沙发上睡了一宿。他把自行车当成胖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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