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节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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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妈铺垫了这么多，等了好几天的牌局，等的就是这句话。从过往与女儿有过瓜葛的男孩子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严小武。在大学时这小子就缠上了自家姑娘， 那时蔓蔓刚刚二十岁，水灵得如掐出水的蜜桃，一般男孩子都会多看两眼。就是这孩子贴得太近了，好几次还敢把晚自习回家的蔓蔓护送回来，当妈的就老大不高 兴，夜影下双进双出不像话，自家清白的姑娘可不能让他带出污点了。主要是这小武长相不太中看，又瘦又紧巴，竹竿挑着衣服飘来飘去的，好像身体有毛病似的。 而且这孩子家境也一般，母亲没什么用，老早就在家呆着了，有个父亲也神出鬼没的，一直说在外做生意，就没见拿回钱来，一家三口过得紧紧巴巴，那竹竿上的衣 服就没怎么换过。不让闺女与这样的人家走太近太正常不过了，连邻居都看不过眼告状呢：你家姑娘又与严家那小子一起磨叽呢，你管不管？
当然得管！管的结果就是棒打鸳鸯，一拍两散。理由也冠冕堂皇：大学期间，以学习为主，不许花着家长的血汗钱干别的！
蔓蔓又是没太多主见的孩子，三说两说，还哭了两回，以后果然没见他们再在一起过。赵妈的用意也明显，自家闺女长得好，再顺顺当当地毕业，找一份稳定工作，还愁找个好婆家？
好婆家的标准一般是只有下限没有上限的，下限就是和自家门当户对，上限意味着眼光和运气，偶尔也考验你的想象力。对长相不错的女孩子，这个运气还是可以指望一下的。
蔓蔓还就是按母亲的设计一路这么走下来的，与小武散了后，大学后期再没别人，一直当着妈咪的乖乖女。工作后，老妈的圣旨来了：可以带个男朋友回家了。
但男朋友也不是天上轻易掉下来的，前面你压着管着，不让有，不让训练发展这方面的能力，现在你说有就能有？好一段时间，蔓蔓才遇到刘波，回家说了几句 刘波本人和家里的一些条件，赵妈也不是没打听过，结果便是在自己的下限范围内，某个方面再差一些，就不能愿意了。这么个刚符合条件的人，赵妈是有心摆一摆 谱的，未来姑爷吹捧巴结未来丈母娘，又不是什么奢侈的事，人之常情。给小伙子几次冷遇，冷两下脸，也没什么过分，到时候在婚嫁时你把房子添上自家闺女的 名，再嘴巴甜点，丈母娘自会拿你当自己人。自己女儿的幸福还寄托在你身上呢。没想到，刘家人这么矫情，什么都按男女平等表面的意思算得清清楚楚的，清楚的 结果就是自家吃亏，反正人家儿子不是嫁到自己里来，有了下一代也不姓自家姓。
老太太只所以这么有底气，一是一直对姑娘自信满满，二是有一天早市上回来，看见严小武了。别看大学四年这小子没啥起色，但小子的老子扑腾出点名堂来 了，在生意场上失意了那么久，终于时来运转，与阿拉伯和新加坡某财团做了几笔稀缺的国际贸易，几单生意下来，成了暴发户，在房价还没这么高时就在温榆河畔 买了别墅和其他房产；小武毕业后也到国外漂了几年，回来后，有房有车，莫稀干头梳着，人也沉稳了，身上也长点肉了，遇见老街坊邻居也能先整齐着牙齿笑一 下，打招呼。
赵妈还奇怪，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不知婚配了没有。要不是现在闺女正与刘波打得火热，这暴发户的儿子再找蔓蔓，自己绝不再阻拦。
就这么一股潜意识的底气，反正自家姑娘还年轻着，漂亮着，还一如继往清白着，再找个比下限强许多的备胎也不是没可能。现在下限条件的刘波还嫌弃自家， 正好可以试探这个越来越有男人相的严小武。只所以在牌桌上高调为闺女选女婿，也是牌桌上有一位街坊住在严小武姥姥的楼下，老邻居不可能没有来往，那小子也 不可能不去姥姥家里显摆，邻里邻居的就有可能说到这事上。
因此赵妈说：“我没谁看不上，我也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一个原则，只要孩子好，品行不错，能养起家，家里老人不是那种糊涂虫，就是不错的孩子。”
“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明儿再碰到......”
都要水到渠成了，没料到门外一声爆响打断了后面的话，接着听到一个老女人急促的声音：“滚出我的家,想死哪去死哪去，老家的还伺候你这一户的！？”
然后一个年轻女人尖锐的骂声：“你霸占着你儿子不算完，还霸占着我儿子！我来看我儿子关你屁事！”
然后是一通凌乱的扑腾声，于是打麻将的全没心思玩了，两个挤在鲁老太太的窗户后面，另两个则跑下楼，到楼洞口与其他邻居一起围观。
就见后楼的鲁妈大伯子的儿子李大庆正摁着媳妇拳打脚踢。那小媳妇也不怯，手忙脚乱与老公对打。到底男人力气大，几拳抡下去，女人光剩下呜呜哭和瑟瑟发 抖了。邻居们都三三两两地在楼洞口或树下看热闹，冷眼旁观，作为妯娌的鲁大妈也不过去说点什么。媳妇的婆婆还站在楼洞口的台阶上一边拉着孙子一边继续骂媳 妇没脸没皮，吃喝都在他们家还敢摔摔打打。公公梗着脖子只一句：“走吧，别在这里混了，我们家庙小，供不起你这尊神！”
那小孙子四五岁的模样，穿的干净光鲜，小脸白净净的，明亮的眼神有些麻木甚至陌生地看着眼前的母亲从地上慢慢爬起来，抖抖擞擞地消失墙角后面……
这种把媳妇当成外人的争吵，让蔓妈受了刺激，马上给闺女发短信：说实话，你与刘波断了没？
当时蔓蔓正在办公室忙着，公司里承接了德胜门那一段护城河，有不错的地段要开发出广告牌来，她正把部分实景照片做PS处理，提交给客户。有短信，没顾上理会。赵妈心急，五分钟后又催了一条：你要不听我的，我能被气的折十年寿，到时候你就没妈了，就自由了！
蔓蔓气，回：一直就没联系，把心放肚子里吧！
赵妈不相信：他也没联系你？
回：有个厉害的妈，谁还敢引火烧身？
刘波当然联系她了，只是她没来及理，也有意憋着他。两人这两天互相鼓着气，看谁先撑不住。刘波本指望蔓蔓羞羞搭搭或反常地理直气壮来找台阶，他肯定会 把台阶丢过去。一等二等，那边没反应，不会真的完了吧？这么快！刘波没底了，一天一天垂头丧气地过。有一天后半夜醒来，睡不着，给蔓蔓发短信：你还真的狠 心不理我？
蔓蔓也睡得朦朦胧胧的，这事在心里一直是个疙瘩，见对方先沉不住气了，来了底气：现在还怎么继续？
刘波：就按我们以前说的呗，还想怎样？
蔓蔓：以前说什么了？
刘波：老人顽固，我们按我们的计划行事。
蔓蔓：骗我！你连自己的家也当不了。
刘波：你到底想怎样？
蔓蔓：我妈完全对你家失去了信任，她正给我张罗着相亲呢。
刘波也赌气：我妈也在给我相亲呢，还是老师！
黑夜中，蔓蔓把手机关了，狠狠扔向床另一头。
两人都在为对方的态度缺乏弹性生气，情绪反弹般，立场逐渐和各自家长悄然一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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