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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第六章

  
  一切弄好,刘静出去,一家人喜庆地说话。母亲看儿子看未来媳妇真是眉眼里全是笑啊。多少让刘静有点小小的不满和醋意,要是这一对儿将来有了孩子,肯定 心头肉似的舍不得骂一句,在她老人家越老越偏心越丧失平衡能力的心里,儿子的孩子才是嫡系吧,闺女的孩子是外人,闺女对她再好也无法弥补这个传统心理。 唉,对这样手心手背都是肉却非分出不同待遇的母亲,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反正仗着人老了,就该有不讲理的权力似的。
  
  “蔓蔓呀,都跟刘波接触这么久了,有什么要求你提出来,我听着。”
  
  蔓蔓脸皮薄,小胸脯跳得咚咚的,别说不敢提,就是想都想不出什么,老妈平时交待的一句也不在脑子里了。只记得一句:未来婆婆不能太厉害。你看人家这热情的脸,也没厉害啊。
  
  “王老师,”以前就称王老师。“我......没什么要提的,怎么都成吧。”
  
  王老师龙心大悦呀,亲切地拉着未来媳妇的手,“有知识有教养的女孩子都通情达理,不会随便给人要东西。当年我嫁闺女时,我什么也没陪嫁她,她也什么都 没向婆家要,自己有手有脚的,自己挣呗,反正年轻,过几年就什么都有了。说不定几年后你们也住上别墅呢。”恭维未来媳妇的同时,也暗指女儿家买了别墅。
  
  这么一说,蔓蔓就更不好意思提了。什么房子啊,联名啊,感觉在这种融洽喜庆的气氛里提有点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父母对我们还有什么意见或不满意的?”
  
  估计也就那套房子吧。年轻的女孩被未来婆婆架着,架到道德高位上,下不来,感觉说什么都不好,只有顺着说才开得了口,“唉,我也不知道,估计也没什么吧。”
  
  未来婆婆喜滋滋,“你这么通情达理,我也觉得你妈错不了,闺女是妈的影子呢。这样,你回去跟你妈妈说,说王老师邀请她去饭店坐坐,聊聊,看你妈还有什么意见,把你们的事定一定。都这么大了,拖什么拖,再拖都把姑娘拖成老姑娘了,刘波也成老儿子了。”
  
  最后两句是玩笑式的,蔓蔓没觉得受冒犯,对门的鲁妈有时也开玩笑这样说自己呢。
  
  刘静在沙发上坐着一边吃苹果一边看本杂志,也不参与,更不夸奖或有话没话与未来弟妹寻个话题聊个天什么的,很清高,对什么也不太屑的神情。她儿子豆豆则在另一个房间里打游戏。
  
  蔓蔓还老觉得大姑姐对自己有意见,很久以后才知道婆婆叫刘静来只是壮壮门面,让未来媳妇不敢骄傲,不敢狮子大张口;至于姑姐那神情,人家本来就这种调调,不是因为弟妹来特意摆的。


  
  又寒暄了一会儿,刘家的姑爷就开始大盘子小盘子地端上来了,那叫丰富啊,热的,凉的,荤的,素的,一整桌子。中间是一条清蒸鱼,南方吃法,没有酱油醋 的,就是一条鱼清蒸后洒上点香菜麻油盐就成了;笋炒腊肉也很特色。被重点介绍的是肖家私房菜中的一个家常豆腐,很普通的一道菜,豆腐被煸成金黄色,在脆青 的柿子椒、红艳的胡萝卜片和香菇中,显得色味具佳。对经常吃到老爹一级厨艺的蔓蔓来说,这菜还是比较地道的,不由对对面解了围裙挨着豆豆坐上桌的刘家女婿 刮目相看起来,说真的,能在出类拔萃的大姑姐身边呆得住,没有两把刷子是不行的,同时也暗暗下决心自己以后也在什么方面学出一两样过人之处来。被介绍的还 有一个海带排骨,尤其那排骨,卷在深绿的海带里像大地的宝藏,筷子一夹,几欲肉骨分离,放在嘴里肉滑细嫩,香而不腻。王老师赶紧给未来媳妇夹了一块放到她 面前的盘子里,“你尝尝,是你爸做的地道还是我们的家常菜好吃,我和老头最爱吃这个了,每周都要去买两斤回来。”
  
  蔓蔓尝了一下,没来及品味,赶紧赞不绝口。未来婆婆就蛮得意地分别给儿子、外孙夹;要给女儿夹时,刘静很冷淡的声音:“我自己会来。”又淡淡的,分明发冷地加了句,“我家的菜,不觉得是什么好东西。”。
  
  外人不知道的以为在贬低其丈夫的手艺,实质是对母亲四处献殷勤有点小小的不满。
  
  王老师显然也习惯了姑娘的这调调,不理她这茬,剩下的姑爷和老头就不用夹了,样子都不屑摆。生平最不愿讨好这俩人,简直是一个自己失败、一个闺女失败的活标本。
  
  姑爷累了,也饿了,很有滋味地吃着自己加工出来的饭菜,什么也没听到般,也是习惯了老婆和丈母娘的做派。刘老头就更不管不顾了,笑眯眯的,什么好吃吃什么。
  
  这时寻着排骨的香味,一直被关在另一房间里的贝贝急得吱吱叫。性成熟的男狗,没办法对付它,刘波就给它买了一个像皮鸭子,它就天天抱着鸭子捣鼓。这会 儿,上半身代替下半身了,它扒呀扒呀,急得一头包,小爪子终于把门扒开一条缝,细着身子慢慢挤了出来。老爷子赶忙把狗盆拿出来,放一只排骨进去。小狗津津 有味吃了两口,在桌子底下分辨了一下,喜欢女人的气味,女主人老了,雌性荷尔蒙几乎降到男人的水准;老主人的女儿还行,但她的脚厉害,只要它敢犯浑,经常 没头没脑地踢它;只有那个陌生女子,味道最好,态度也好,于是咽掉最后一口排骨,立即窜了过去。
  
  蔓蔓知道小狗放了出来,觉得有肉吃着,它能消停点吧,哪知一低头功夫这色狗竟明目张胆地抱上了自己的小腿,抱得还挺紧,腿上的肌肉能感觉出它生殖器的 强烈扩张和痉挛,然后做强劲的插入动作.......她尴尬地看着刘波的脸,桌子底下把腿举起来,举到感觉贴着桌面了,再放下,再举起来,两个来回,那只 狗还像蚂蟥似的紧紧地抱着做动作,根本甩不掉。

  
  蔓蔓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再甩这不要脸的色狼一个大耳光!
  
  刘波看蔓蔓一个劲地瞅自己,眼睛有毛病似的连着眨,突然明白了什么,低下头,用筷子的另一端敲打京八的脑袋,往下拨拉它,“我靠!臭不要脸的,揍死你!滚!滚开!”
  
  然后他手揪着它的脑袋才揪扯下来,扔在了一边。那小狗吐着舌头也很凶恶,就地打了一个滚,又嚎叫着冲向蔓蔓。蔓蔓尖叫一声,一下子蹦到椅子上,碰得饭桌上的杯子盘子都晃悠。小东西疯了般围着椅子打转,瞪圆了俩突眼,呲着一口瘪牙,嘶嘶吼叫着转圈。
  
  “我靠,还敢在我面前逞能!”刘波揪起它扔进了洗衣机桶里,盖上盖,只听里面一阵扑通声。
  
  同时几乎一桌子人也都在斥责它的流氓行径:
  
  大姑姐说:“你使劲踢它,踢它一边去,你越忍让,它越来劲!”
  
  王老师则打圆场:“它跟你不熟,熟了就好了。在小区里它也喜欢追陌生女人,把人家吓得拔腿就跑!但也是瞎叫唤不咬人,就是好色。”
  
  肖豆豆几乎把脑袋弯到桌子下面,“它咋不吃我的脚呢?它咬我我就把它扔在门外去。”他妈则把他的脑袋拎上来,吃饭。
  
  肖大伟嘟哝了一句,“阉了吧,以后还会出乱子。”但遭到了岳父的白眼。
  
  但老头一直保持原来微笑的样子,骂他的狗也没听见般,狗欺负未来儿媳妇也没看见般,一直那么笑眯眯的,看戏一样,什么都没打断老头进食的兴趣。扒完碗 里的米饭,乐呵呵走过去,打开洗衣机盖,那小狗就顺着他的胳膊蹿上来了,然后对着一桌子人报复般汪汪和怒视。狗的主人依然慢悠悠的,在玄关处换了鞋,抱着 小狗斯斯然离开了。
  
  王老师适时评价了老伴:“什么事都不操心了,都不过脑子了,在人间安安稳稳当神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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