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节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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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篷漏风怕啥?只要不垮,还不是我的帐篷?”一个男人过去提羊,顺手在达娃怀里抓了一把,达娃一掌拍来,男人笑着跳开,哈哈大笑着。“达娃的胸还是那么软啊。”
“去你的,你女人的胸才软呢!”达娃抓起一把羊粪蛋子撒了过去,男人们忙不迭地遮住酒碗,仍然有几粒羊粪掉了进去,男人赶紧用手指捞了出来。
“达娃,你别夜夜都是单增啊,偶尔也换换口味!”男人说,把酒碗放到了身后,看着达娃涎笑着说。
“行啊,你来吧。只要不怕我的獒咬断你的腿!”达娃说,脱掉皮袍缠在腰上,身上冒着热气。
男人们看着她,吞着口水。风韵犹存的达娃,仍是男人们心中摸不着的月亮女神!
单增推开栅门进来,看着大伙闹得正欢,洪亮的嗓门响起。“这么热闹啊?剪了多少了?”
“还早着呢,队长。才剪了二十来只!”
“不急不急,那边羊圈里比你们少些。要剪好,不要把羊剪伤了,大冷的天容易冻坏!”
“放心吧队长,我们干的活,干净利索着呢。”
“嗯!”单增在羊圈里巡视了一遍,走到达娃跟前,看了她薄薄的上身一眼,小声说:“穿上吧,天冷!”
达娃低了头,老老实实的把皮袍重新穿好,一边的白拉看在眼里,鼻子里哼了一声。“有情有义啊!”
单增没有接腔,转身出去了。
剪下的羊毛越堆越高,人们分成了两个组。一组剪毛抓羊,一组在外面草地上把羊毛结起来扭成麻花状捆好。
不知是谁唱起了第一首歌,其他人和着,歌声在空旷的草原上回荡着。
藏北草原的牧歌都是代代相传下来的,高亢有力。歌词简短,反反复复地唱。牧人们放牧时,人没看到,歌声却穿云破雾而来,婉转亮丽的音符在荒无人烟的草原上滚过,仿佛一地的珍珠撒了开去。
这片高原,想象中就像外星球一样遥远,蓝天白云是亘古传下来的颜色,永远那么洁净一尘不染。地图上再高再大的山到了这里,看上去都跟丘陵一样,天地寂静得让人发疯。歌声是驱赶寂寞最好的方法,人们总是用力地吼,使出浑身的力气去证明自己的存在。
三个羊圈坐落在空旷的草地上,有围墙,不到人高。碎石片和了沙子修筑的,不高但厚实,关羊可以挡狼却难。三组人在羊圈间的空地上,唱着歌手却不停。
太阳出来了
妹妹跟着羊走了
歌声跟着白云飘
阿哥出帐篷
骑着马儿撵去了
简单极了的歌词,反反复复唱着、和着,直往人心里钻。
太阳暖暖的,男人女人都在忙着,唱着歌喝着酒。这应该是个很美好的日子,这也应该是个很美好的时辰。如果不是羊圈里突然传出达娃的一声惨叫,这一天将是多么的完美无缺啊。
达娃本来一直在埋头干活。只为单增的一句“穿上吧,天冷!”,她突然安静下来了,不再跟男人们调笑,心里却充塞着幸福和满足。
这是属于一个女人的快乐,秘密的,因为爱而快乐着。
无论经历多少男人,她的心里始终只装着一个。单增,第一个闯进她帐篷的汉子,从此心里就只住着他。
钻帐篷应该是跟感情无关的,钻帐篷只是夜色下的草原人打发漫长黑夜的一种方式。这种只关风月,不关情债的男女之事,原是不该引出纠纷来的,更不应该引出流血事件。然而今天在中间的羊圈里,却传出了达娃的惨叫。
所有外面的人都放下工作,一齐涌了进去。
达娃,满头满脸的鲜血,摇摇欲坠,白拉呆呆的站在一边,那头惹祸的羊不知跑到那儿去了。
原来,白拉抱着一头公羊走过达娃身边时,不知怎么的腿突然软了一下,羊就蹦了出去,尖尖的羊角正正的插在正要抬头的达娃额头上,伴随着一声惨叫,血流如注。
次旺当时正在她俩身边,一把扶住就要倒下的达娃,对着吓呆了的白拉大叫。“白拉,你也太狠了啊。不就是你男人钻个帐篷吗?你就对她下这么重的毒手啊?”
“不……不是……”白拉看着达娃满脸的血,吓得语无伦次。“我没有……是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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