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果……”公扎大喊了一声，这是他第一次叫出它的名字。死里逃生，公扎心里高兴，想有个人分享。喀果自小就熟悉，如老朋友一般，他不由自主就叫出它的名字。
　　
　　“你喊什么？”措姆拉着他的手臂，仰起小脸问他。
　　
　　“喀果啊，那头熊的名字！”公扎笑着说。
　　
　　“熊？在哪里？”措姆本能地害怕。
　　
　　“那儿，那个山头！”公扎向远处指了一下。
　　
　　措姆抬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回到生产队的定居点，所有人都闻声赶了过来，队长单增把公扎一把抱起，大声夸奖他是草原上的小英雄，说要去公社为他请功。
　　
　　单增把公扎扛回帐篷，达娃早在石榻上铺好羊皮，让儿子坐在上面，用布沾了热水把公扎腿上的伤口清洗干净，然后抹上酥油就去烧水打茶招待乡人了。草原上 的母亲，对于孩子的伤早以习以为常，没有哪个孩子不受几次伤就能长大的。这些伤痕，是儿子成长道路上必须经历的关口。一次伤就意味着孩子长大了一层，只有 通过层层的蜕皮磨炼，孩子才能变成草原上顶天立地的汉子。
　　
　　人们把豹子的尸体挂在木杆上，地面点了一堆烟。两个年轻人用小刀慢慢地剥皮，老人们在旁边看着，不时叫着“小心点，小心点，别剥烂了。”经过大伙同意，剥下的豹皮让两个手艺好的人用酥油和糌粑揉了送给公社书记，让他去县上给草原上的小英雄请功。
　　
　　草原的夜晚是极安静的，人们除了“打狗”再无其他娱乐。今天突然出现一个孩子在雪豹口中舍命救人的事，便如传奇故事一样很快在草原上散播开去，十里外的草场都有人知道错鄂湖边出了个勇斗豹子的小英雄公扎。
　　
　　那几天，只要公扎出门，大人们看见他，都会一遍又一遍请他讲述事情的经过，措姆远远地站着，黑亮亮的眼睛看着心中的英雄。经过此次惊吓，小姑娘突然有了心事。
　　
　　当然这样的消息也传到百里外的公社，很快就有人通知了公扎的阿爸，让他尽快回去。临走时碰到石达的阿爸，他刚回家去取了肉，说路上有个地方最近两天塌方，让他小心一点。
　　
　　第五天深夜，月亮升上帐篷顶的时候，公扎的阿爸回来了，不过不是走回来的，而是让人抬回来的，放在外面冻得结实的砂地上。
　　
　　公扎拖着伤腿勉强挪到外面，看着阿妈抱着阿爸的尸体，头发零乱，哭得声嘶力竭，三个弟弟一个妹妹分别抱着母亲的腿，不知所措地哇哇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