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节 凤楼深处吹箫•师师•合欢带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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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材儿、早是妖娆。算风措、实难描。一个肌肤浑似玉,更都来、占了千娇。妍歌艳舞,莺惭巧舌,柳妒纤腰。自相逢,便觉韩价减,飞燕声消。
桃花零落,溪水潺媛,重寻仙径非遥。莫道千金酬一笑,便明珠、万斛须邀。檀郎幸有,凌云词赋,掷果风标。况当年,便好相携,凤楼深处吹箫。
——柳永《合欢带》
“身材儿、早是妖娆。算风措、实难描。”又是第一眼,他便如痴如醉了喜欢上了她。风尘女子又如何呢?除了云衣,他今生历经的女子哪个不是勾栏中人?只要她身材儿窈窕,面容儿妖娆,更皆两情相悦,又管她出身如何?
他眼里的她,千般姿态,万种风情,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无不透着一种无法言述的娇俏妩媚,那种可爱,那份艳丽,只怕他那支生花妙笔也难以描摹得真切。
“一个肌肤浑似玉,更都来、占了千娇。”她那吹弹可破的肌肤,不是玉,却滑腻得如同上好的羊脂玉,更占尽人间千娇百媚。每次看到她,就好像看到那三月的江南胜景,看到那烟雨弥漫的江南小镇,看到那些让无数文人骚客描绘成一幅又一福美丽的画卷。不是江南,胜似江南;不是图画,胜似图画,自是美得不可胜收,艳得不可方物。
“妍歌艳舞,莺惭巧舌,柳妒纤腰。”她不仅貌美如花,还有一副好嗓子,唱出来的歌声震云宵、悦耳动人,更难能可贵的是,她的舞也跳得极其的好,什么霓裳羽衣曲,什么踏摇娘,什么六腰舞了,都不在话下。只怕那黄莺听了她美妙的歌喉也要自愧不如,还有她随风飘拂的杨柳,也都会因她柔若无骨的纤腰心生妒意。这样一个妙人儿,得美到什么程度啊?而且琴棋书画无所不精,瞬间便把谢玉英那样才情四溢的女子比了下去,又教他如何不爱她爱得发狂,爱得忘乎所以?
“自相逢,便觉韩价减,飞燕声消。”自初次相逢的那天起,他便觉得那战国时能歌的韩娥、西汉时善舞的赵飞燕,在她面前,都失了颜色。在他眼里,她是水做的女子,她是花般的女子,她的忧愁,她的欢笑,都是那蒙蒙烟雨中亘古永恒的不老传说,是他念念不忘的江南梦。
“桃花零落,溪水潺媛,重寻仙径非遥。”他爱她,发自肺腑,深深爱。每次从她的闺阁离去,独自一人孤坐书房,埋首于那些枯燥的文字中时,他便急不可耐地想她。尽管才分开几个时辰,但他对她的思念却是分分秒秒都在加深。望窗外桃花纷飞,看门前溪水潺潺,他只得一再安慰着自己,重寻她的路途并不遥远,只要耐心等到夜幕降临,等到父亲睡下,他便能瞒天过海,偷偷溜出去与她欢会,再诉离情别绪。
“莫道千金酬一笑,便明珠、万斛须邀。”莫道是千金买一笑,只要她快乐,即便是明珠万斛,他也在所不惜。在不知不觉的行走中,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若是某一日未曾看见彼此的身影,心里便空空如也,愿只愿,日光倾城,为他,为她,温暖一池春水,舒展一季的蹙眉,只在春风里尽情欢笑。
“檀郎幸有,凌云词赋,掷果风标。”与她相遇相知后,曾听勾栏中她的姐妹提起,师师是个清高出尘的女子,一般的男子她根本就相不中,纵是为她耗尽千金,耗尽青春,亦不能换来她莞尔一笑。看来他果真是幸运的,只一眼,便让她醉在自己怀里,兴奋后不免又有些沾沾自喜,也只有他这样檀郎一般的美男子,才能让师师对他令眼相看,更何况他还有着潘岳的美姿仪,又兼有高超的文才,哪个女子见了他不会沉醉于他的温柔怀抱里呢?
“况当年,便好相携,凤楼深处吹箫。”岁月流转,时常伴着一阕清词,一盏明灯,一份属于她的关怀,一笺浸满情意的纸张,他便轻轻掠过她的世界,把所有的美好都留在了那份永恒的记忆里。那些个日子里,她微笑成灿烂的花朵,静静开在他的心头,落在他的眉间,虽不说天长地久,亦不说倾其所有,只要看到她在,便觉窗外都是晴美的天。
抬头,他望着她坏坏地笑,师师啊师师,你我正是青春年华,切莫辜负了这眼前的良宸美景,且携手作伴,凤楼深处把箫吹,好吗?她亦望着他笑,伸出修长洁白的手指,带着上善若水的平静,在他额上轻轻一点,悄然间,便敲开他的心窗,从此,他们的爱情之花,便在东京城烟雨楼台的怀抱里清清灿灿地绽放、盛开。
是的,他爱上了她,如痴如醉;她亦爱上了他,无法退缩。回首,我徜徉在日出东方的开封城里,走在某个不知名的小街角边,继续寻找着他和她的足迹踩踏过的每一寸泥土,丈量着心中的希望,只是不知,他和她会不会在这几经变换的旧日城池里再次相遇?罢了,不想再追问那个美丽得凄然的结局,若是心能明了,唯愿以武夷山之蝶的名义,真心祝福他们,在另一个时空的维度里,再真心拥抱一回,爱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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