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节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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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洞天仔细一听,试探地说道:“唐庆喜?”
“有这么叫你小叔的吗!”唐庆喜在黑暗中微微笑道。
薛洞天一听果然是唐庆喜,上前一把攥住唐庆喜的领子,恶狠狠地低声道:“唐大浪,你是他娘的谁小叔啊!你真行啊!没想到你当了日本人的狗了!你这个汉奸,我今天就解决了你!”
言罢,薛洞天就把枪顶在了唐庆喜的太阳穴上。佟四儿见状立马拦下,说:“少掌柜的,咱们一开枪,就会被发现!慎重啊……”
薛洞天怒气冲冲地移下手中的手枪,唐庆喜得意地说道:“洞天啊,你爹是咋教你的,做人不能恩将仇报啊。今天要不是我救了你俩,你俩估计早就被山本一夫逮住了!”
外面的宪兵一看胡同深处没有了还击的枪声,头头示意找来探照灯,向里面一照究竟。
薛洞天收回镜面匣子,问道:“你为啥救我俩?”
“你这话说得,咱可是实实在在的亲戚啊!小叔我能见死不救嘛!”唐庆喜阴阳怪气地说道。
“呸!你少来这套!谁跟你是亲戚!”薛洞天啐了唐庆喜一口。
唐庆喜脸色先是一阴,瞬间转晴,笑道:“你们薛家待我不薄,就算是我唐庆喜报恩行了吧?”
“哼!用不着!”薛洞天把脑袋一歪,不屑地说道,“你还是把我们交出去领赏吧!”
“你这孩子,还是那样儿!你俩就老实点,别说话!”唐庆喜为了不被宪兵队发现,也没上灯,招呼二人向里屋走,“跟我走,我带你俩出去!”
薛洞天不情愿去,佟四儿连拽带推地才把他弄进了里面的屋子。三人进了一间小屋子,唐庆喜站在一个板凳上,打开一个小天窗,对二人说道:“你俩赶紧从这 儿出去,一直走,到一个拐角处有一个空井,是和外界相连的。这是井盖子上的钥匙!”说罢,唐庆喜从怀中掏出了一把钥匙塞到了佟四儿的手心。
此时的宪兵队经探照灯的照射,发现这条小巷子内根本就没有薛洞天和佟四儿的身影。于是,开始搜索胡同两旁的房屋。当宪兵搜到二人藏身的这间时,唐庆喜 做了一个赶紧跑的手势。薛洞天被佟四儿推了一把,二人跳过小天窗,按照唐庆喜指示的路线,果然发现一口井。佟四儿迅速地打开井盖子上的锁头,顺着绳索落到 了井底。这口井不是很深,井底的旁边有一条暗道一直伸向不知目的的远方。
唐庆喜随之也跳出了天窗,随手关好天窗,来到井边重新锁好井盖子,环视四周无人,翻过一道墙也不见了踪迹。
宪兵队搜遍了胡同两旁的房屋,连个人毛都没发现。这是一条空胡同,两旁的房屋也是闲置着,没有住人。宪兵队丧气地向山本一夫报告,山本一夫此时也感到奇怪,怎么就突然没有枪声了呢,正在疑惑之际,听闻了宪兵来报的消息,登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难道是薛洞天长了翅膀,飞了?”山本一夫大惑不解地说道,“那是一条死胡同,绝对不会的!”
然后,山本一夫又命令宪兵再把胡同的房屋搜索一遍。待再次搜完来报,结果依然是不见踪影。
“八嘎!”山本一夫单手重重地拍在了椅子把手上,“真是见鬼了!见鬼了!”
唐庆喜此时出现在山本一夫的身后,眼珠子转了转,说:“山本队长,不用生气,这次薛洞天就算是侥幸逃脱了,谅他也不敢再来了!他两次来,两次败,根本就不足为惧!”
山本一夫目光投向远方,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皑皑的积雪厚厚地覆盖在房盖上。山本一夫叹道:“薛洞天……只要一天抓不住他,都会成为我永远的心病……”
薛洞天和佟四儿顺着漆黑的暗道,很顺利地从另一口井爬出。薛洞天气喘吁吁地环视了一下四周,周围都是树木。二人漫无目的地朝前走着,终于找到了一处薛洞天认识的地标。这是一棵千年柳树,树枝上还挂着许多早已被冲淡颜色的红布条。
“四儿,看见这棵柳树了吗?看来咱们现在得往回走,去把咱们的马找到。”薛洞天拍着这棵粗壮的大柳树说道。
“这棵柳树我认得,全北隆镇就这么一棵,可是神树啊。”佟四儿说道,“咱们现在在北,得往南走。”
二人踏着厚厚的积雪,一路跋涉,终于找到了马匹。骑马,上路,回山。
当二人到达神鞋顶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二人回到卧室准备小憩一会儿的时候,李闯早已在屋中静待多时。李闯坐在床边低头吸烟,缭绕的烟雾弥漫了整间屋子。
“回来啦?”李闯边吸烟边道,并没有抬头看二人。
薛洞天微微一笑,讶然说道:“嗯。二当家的,你,你一直在这儿?”
李闯掐灭了烟头,叹了口气,起身走到二人身边,说:“我走了。对了,事儿成功了吗?”
薛洞天摇了摇头。
李闯微微一笑,各拍了二人一下肩膀,说:“机会有的是,没事儿就好……”言罢,李闯便出了屋子。听着屋外踩着积雪的声音,感知其渐行渐远。
薛洞天和佟四儿实在是疲惫不堪,二人倒在一张床上,呼呼大睡起来。直到辰时天已大亮,才被一个崽子叫醒,示意万南山召集大家伙聚义厅议事。薛洞天和佟四儿踉踉跄跄地赶到聚义厅,屋子里的人基本已聚齐了。
万南山环视了一下,最后把目光停在了薛洞天身上,说道:“薛洞天,你和佟四儿昨晚干啥去了?”
李闯看了一眼薛洞天,薛洞天也看了一眼李闯。薛洞天眉毛一挑,说道:“大当家的,你不是知道吗。你要是不知道,我能下山那么痛快吗?”
万南山脸一阴,说道:“哼,下山可以,这是你的家仇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但是,有一点咱说清楚了。你最好小心点儿,别把日本人引到山上来弄坏了这神鞋顶的一草一木,到时候可别怪我把你交给日本人!”
“你放心,大当家的,我薛洞天不会连累山上的兄弟们的!”薛洞天朗声道。
“那就好!”万南山点点头,说道。
万南山点燃了一袋烟,吸了一口,缓缓地说道:“看看外面这天,也快进腊月了,进了腊月离年也就不远了。咱们也要过个肥年,就得下山砸窑,还得砸响窑!据踩盘子(侦察)的弟兄提供的消息,在这几十里外的平安渡镇冯家村有几家肥户,挑个时辰开磕。”
到了岁尾了,由于大雪封山,物资十分地匮乏。胡子们为了能度过一个冬天,过一个肥年,必须要用砸窑绑票来获取大量的钱财。
李闯眉毛动了动,起身道:“大哥,平安渡的冯家村确实是一个肥地。可是我听闻该村的大户人家都有护院的,有自己的小炮楼,如果真的要砸,绝非易事。比如冯家村的最大一户人家冯元山家,光护院就几十号人啊。”
“老二,世上哪有没风险的事儿呢?如果砸下那冯元山的宅子,咱这帮弟兄能快活到来年开春!”万南山语气舒缓了一下,“其实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儿。那就是这次下山要给你和老三请个媳妇回来!老三都进三十了,而你更是四十多了,是该找个啦!”
“大哥,我可不想要!”李闯面色骤红,推辞道。
“都多少年了,还想着李小芳呢?”万南山笑道,“老二啊老二,你可真是个痴情种!”
在场的胡子都跟着笑了起来。
李小芳是李闯十年前在一农户家避难的时候认识的农户的女儿,在相处的那段时间二人互生情愫。后来,由于农户知道了李闯是个胡子,便死活不同意女儿跟李 闯好。那李小芳是个孝顺女儿,父亲因为自己和李闯的关系而寻死,万般无奈,李小芳内心异常矛盾,极其痛苦地随父亲搬走了,至此不知所踪。李闯是个念情的痴 心汉子,心中只有李小芳一人,所以也没找过别的女人。
薛洞天和佟四儿就座后,一句话没说。但是,薛洞天心中暗骂道:“这个万老不死的,不愧是土匪!”
万南山环视了一下,见没有人提出什么,干脆说道:“就这么定了!后天天一擦黑,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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