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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二章

  “就你嘴甜,这才走几天啊,要不是我说有事急着要走,你二爷还不让我走呢,呵呵。”薛少浦也微笑道,“洞天还没待够呢,说这乡下就是比镇子里好玩儿!”
  
  宫灵倩掩嘴一笑,看了眼儿子薛洞天。
  
  薛冬梅冲着薛洞天笑道:“都多大了,还贪玩儿,都是相了亲的人啦。”
  
  薛洞天斜了一眼姐姐,撇嘴道:“还说我呢,你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还没出门子呢,别臭到咱家啦,呵呵。”
  
  “你……”薛洞天说到了薛冬梅的短处,薛冬梅皱着鼻子,只说一字,至此无语了。
  
  薛冬梅今年二十二岁,比弟弟薛洞天长两岁,正值婚龄。在旧社会的东北,这二十多岁的女子已经算是大龄女子了,若是再不出嫁,是很难找到称心的郎君的。 到那时,就连媒婆都得思量思量,这家闺女到底有无病症,怎么至今不曾嫁人。其实,薛冬梅身体无疾,只是眼光太高,所相见的都不称意。不是嫌张三有钱无德, 就嫌李四有德无钱,就算是有钱有德的王五,可能也是嫌人家容貌不够俊朗。所以,久而久之,一直拖到现在,也成了薛家夫妇的一件愁事儿。
  


  至于适才薛冬梅说薛洞天相亲一事,也就是半个月之前的事儿。半个月之前,薛少浦见儿子已经弱冠成年,便托媒人给儿子介绍了一个地主家的闺女,名字叫张 凤儿。薛洞天和张凤儿相识感觉还不错,薛家的订婚钱其实早就送到张家了,只是还没来得及举办订婚仪式而已。张家是个大户人家,户主叫张汉章,有几十垧地, 就住在北隆镇百里之外的北沟屯。
  
  薛洞天和姐姐薛冬梅笑着掐了几句,使家中增添了不少欢乐温馨的气氛。
  
  薛少浦环顾了一下厅子的四周,见着忙碌的伙计们,对妻子宫灵倩说道:“几日不在家中,最近店里的生意咋样?没啥事儿吧?”
  
  “少浦,你就放心吧,一切都正常着呢,呵呵。昨天又卖出去了三十盒鹿茸呢。”宫灵倩微笑着汇报了一下近日店里的情况。
  
  薛少浦满意地点了点头,道:“现在是淡季,鹿茸能卖出三十盒,已经很不错了。”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还我河山!”
  
  “赶走蛮夷,强我中华!”
  
  “全国人民大团结,赶走侵略者!”
  
  薛家人正说话间,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阵呼喊声,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大,不一会儿已经临近隆兴昌山货店了。
  
  薛家的人都听见了这呼喊声,相互对视了一眼,面带迷惑。
  
  薛少浦眉头微皱,自语道:“好像是游行的声音……”
  
  “游行?!”宫灵倩和女儿薛冬梅不约而同地诧然道。
  
  薛少浦点了点头,与此同时,薛洞天翻了翻眼珠子,身子一闪,早已蹿出门去。
  
  “洞天!你干啥去!”薛少浦见儿子奔出门去,担心地喝问道。
  
  薛少浦忙嘱咐家仆佟四儿:“四儿,赶紧跟过去,别让洞天惹出甚乱子来!这小子,我最不放心他!”
  
  “哎!”佟四儿应声而去。
  
  宫灵倩秀眉微攒地说道:“这街上好端端的咋整起游行来了?”
  
  薛少浦浓眉压得有些低,忧虑地说道:“自从那次清剿红枪会以后,三年来这北隆镇都是安安静静的。街上突然出现了游行,看样子是出了大事儿了……”
  
  薛冬梅眨巴眨巴眼睛,问道:“大事儿?啥大事儿?”
  
  薛少浦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地说:“听着街上的呐喊,看来是和日本人有关联……”
  
  薛少浦说完,也大步地踱出门去。来到店铺门口,大街两旁站了好多围观的群众。薛少浦用眼睛扫了一周,看见了儿子薛洞天正踮着脚尖,抻着脖子饶有兴致地观望,佟四儿就紧紧地站在他的身后。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还我河山!”
  
  大街的正中央有十多个男女,学生模样,高举白底黑字的大横幅,呼喊着反日的口号。他们个个斗志激昂,紧握拳头。在人群之中他们就是一处独特的风景,在一堆俗芳中就是一朵朵艳丽的奇葩。
  
  薛洞天睁着大眼睛看着这十几个青年高举的反日大横幅,倾听着他们发自心底的呐喊,所见所闻,着实让薛洞天这个热血沸腾的青年激动不已。
  
  这十几个示威游行的青年脚步逐渐放缓,其中一个身着长衫、带着黑边眼镜的男青年登上一处闲置的木箱子,昂首挺胸,单手掐腰,慷慨激昂地说道:“乡亲 们,同志们,日本帝国主义亡我中华之心不死!在经历了‘九一八’的血腥蹂躏东北后,日本帝国主义就在前几天,于七月七日,在北平郊外的卢沟桥发动了全面的 侵华战争!老少爷们们!兄弟姐妹们!我们不能再这样沉默下去,不能再做任人宰割的羔羊!我们不要做亡国奴!把日本帝国主义赶出中国!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中 国万岁!!”
  
  那长衫男青年高举拳头,高声呐喊,其余的十几个青年也高举拳头齐声呐喊。围观的群众受氛围的感染,也随着高喊:“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在这十几个爱国青年的强烈影响下,做了三年沉默羔羊的北隆人,开始逐渐地苏醒了,内心深处的斗志缓缓迸发。
  
  薛少浦站在人群后的一角,内心深处也有一股火热的力量隐隐地颤动。作为一名中国人,他何曾不想把日本人赶出自己的家园?但是以他这个生意人卑微的力量 难比登天。另外,如果自己加入到反日的行列,那么自己的家人、祖业,将会完全断送在自己的手中。在民族大义和家人安危与祖业兴衰的权衡下,他只得选择沉 默,在日本人的裆下平静苟且地活着。他内心,充满着矛盾。
  
  薛洞天内心无比地狂热,挥舞着拳头,激动地随声高喊着。从他那充满火焰的明眸中,我们看到了一个热血青年心中报国安邦、抵杀敌寇的无比决心。
  
  “嘟嘟……”忽听一阵阵刺耳的哨响,围观的群众的呐喊声骤然而止了。
  
  镇子的伪满警察队和日本的宪兵队来了!
  
  二十多个日本宪兵和十多个伪满警察手持枪械,横冲直撞地朝那十几个示威游行的青年奔来。一时间,在场围观的群众慌忙避让逃窜,顿时大街上乱成一团。水 果摊位被掀翻,茶社的杯壶粉碎于地,写着反日标语的大横幅落在街上,被乱成一团的人们随意践踏。有的孩子被死死地挤在人群中,吃痛而嘶声哭喊。有的鞋子跑 丢了,来不及寻回,只得光着脚丫逃命。


  
  伪满警察和日本宪兵像粗毛野兽一样,在人群中拳打脚踢,打出一条通道来去抓那十几个游行示威的爱国青年。那十几个爱国青年见到伪满警察队和日本宪兵队来抓人了,都急忙散去。那些爱国青年拥挤在人流之中,漫无目的地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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