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节 翦龙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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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全家每个人都为了这堂白事儿忙得不可开交,虽然一些场面上的应酬用不到我这种晚辈来出面,但是一些必要的体力活总是少不了的,守夜、遗体告别、追悼、送葬,我和我那个表兄弟里里外外地忙活了好些天,这一整套下来感觉比我倒一次斗儿都累。从陵园回来的那个下午我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步履轻浮得仿佛要平地升仙,我筋疲力尽地回到老宅的屋子里倒头就睡,等到醒来时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四周静谧得听不见一点声音,我在炕上来回翻腾了几次,刚要打起精神坐起来就听见外面忽然有人敲了敲门,紧接着一个人影就飞快地闪了进来。
“谁?”我一骨碌爬起来把枕头抓在胸前警觉地问道。
来的人连忙冲我摆了摆手:“靠,别吵,是我。”他低声说着,转身向外看了看,随即把门轻轻带上,“干什么玩意儿一惊一乍的,刚睡醒?”
“那可不?”我懒洋洋地又躺下去,“你呢,大半夜的不睡觉装鬼吓唬人玩儿?”
“没,我也就刚起,这两天可累得够戗。”他没有开灯,摸黑走到炕沿儿上坐下,“最近生意怎么样?”
“形势一片大好,”我翻了个身,“买卖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欸,我说这话你信么?”
“少扯淡,看你这德性就知道,有日子没开张了吧?”
“知道还问!”我没好气地披上衣服坐起来,忽然就想到了前几天帮人看的东西,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这一次我要是真走了眼,那往后可就更揭不开锅了。
“别提了,你这边怎么样?”我叹口气问道。
来的这人叫李越,就是我那外姓的表兄弟,年纪要比我小上半轮,地质专业的研究生,前些年刚刚毕业。按说凭他的能耐以后前途应该还算不错,可谁也不知道当初这小子犯了什么迷糊,毕了业之后放着地质科考队的工作不干非要跟着几个南方穿山甲去倒腾古墓,折腾了两年之后虽然没赚到什么钱,可他却觉得自己的能耐大涨,于是毅然决然或者说是执迷不悟地回到了东北,纠集了几个土耗子自己单干。只不过他入这行太晚,赚钱的黄金期早就过去了,这两年又被大环境所迫,他那几个人的小队伍也掀不起太大的风浪,于是就只能这么要死不活地维持着,境况与当初他想象中的相去甚远。据说前些日子连手底下的人都散了,也不知道事到如今他到底还在坚持个什么。
“不怎么样,”李越摇了摇头,随手擦亮火柴点了支烟,黑暗中一张长面孔随着火光忽隐忽现。“不过眼下倒是有一桩买卖,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干。”
我犹豫了片刻,抬起头拍了拍他肩膀说道:“老四(李越的小名),现在市面上的事儿你我都明白,如今这年月,安全才是第一位,有些钱就是不赚咱也不能去蹲号子。”
听了这话他无声地笑了笑:“放心,你说的我都懂,不过我说的那地方,离咱们这儿可是近得很。你真的没兴趣?”
“嗯?”我心里一动,“在哪儿?”
“就在老爷子陵园后面的那座山上,”李越吐出一口烟压低声音说道,“怎么样,干不干?”
“陵园后面的那座山上?”我迷糊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你是说……”
“没错,”李越点了点头,“就是那个地儿。本来他们是想把老爷子葬在那个山头上的,后来好像是我大舅,说了一句什么怕老头儿孤单,而且也不方便我们以后去祭拜,这才没定下来,为这咱俩人还白白上了两趟山。”
经他这么一说我就全想起来了,的确有这么回事儿。本来老爷子在火化入殓之前,是有几个长辈合计着要把骨灰安置在后面的山头上,不过最后一家人商量来商量去,觉得我大伯说得也挺有道理,于是最后才决定把老爷子葬在现在的山河陵园。
“可那地方能有什么墓?我看过了,最早也就是民国时候的荒坟。”
“你不懂,”李越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把烟头在炕沿儿上按灭,“别忘了我是学什么的。那下面可是个翦龙穴,一定有大墓。”
“哟,敢情你们学地理的还管看风水的事儿?”我撇撇嘴,心里却不自觉地有些蠢蠢欲动。
“你还别不信,”李越伸手比画道,“你看,现在好比这个点就是咱们家前面的山。”他把烟头拿起来搁在炕上,又从兜里摸出来三根火柴围在它旁边,“东边这是长白山,北边是小兴安岭,西边是大兴安岭,你看,在地底下,这三座山脉的龙头其实都是向这一点汇聚的,三龙并首,这可是翦龙之穴,这么好的穴眼你说能没东西么?”
他手舞足蹈地说着,声音不自觉地就大了一些。
“得了,得了,小声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又没说不信,只不过这么大个山咱们怎么找?装备又怎么办?我得先跟你说明白喽,那些东西要从别的地方现弄可是很容易引人注意的。”
“你放心,装备我这有,都是现成的。”见我同意了,李越也就不再啰唆,“至于入口,既然知道这是个什么风水局,还怕咱们会找不到门么?”
我暗自点了点头:“那好,什么时候动手?”
“明天晚上吧,明儿下午我把东西给你带来,天一黑就走,要是遇上人了咱就说是给老头儿上坟去。”李越计划着。
“行!”我深吸一口气,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都跳动了起来,“不过还是那句话,安全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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