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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寄给夏洛克•福尔摩斯等人

看到道尔先生刚给他们看的东西,孩子们吓得面色煞白。两个人又凑近看了看,阿尔弗雷德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他看到的内容。淡黄色信封上,一行用黑色墨水写的、笔迹工整的字映入眼帘:

寄给夏洛克·福尔摩斯等人

“寄给夏洛克·福尔摩斯?”阿加莎叫了起来,“这不可能!夏洛克·福尔摩斯根本就不存在!”

但信封上就是这样写的。尽管已有好几年没人给他写信了,但这封信就是寄给这位大名鼎鼎的人物的。最让人不安的是这个侦探的名字后面的内容。很明显这个写信人非常清楚这是写给谁的。

华生夫人开始不耐烦了。

“信里写的是什么,道尔先生?”

把刚刚展开的信递给孩子们。华生夫人匆忙走到孩子们身边,他们三个一起凑过去看。

“这是什么鬼东西?”阿尔弗雷德觉得自己后背上的汗毛像豪猪的刺一样竖了起来。

他看向阿加莎,她正出神地盯着那封信。华生夫人更是惊得目瞪口呆,说不出一句话。

“是数字!”阿尔弗雷德惊呼。

确实是。信里的内容让人觉得十分古怪:

14 15 26 5 18 15

2 1 11 5 18 19 20 18 5 5 20

“这是一个谜题。”道尔先生做出判断,“我们恰好在莫里托失踪的第二天收到这封信,这不是巧合。”

“寄给夏洛克·福尔摩斯等人,”阿加莎提醒道,“这应该是指我们。”

“当然了!”阿尔弗雷德接着说,“绑匪想要考验一下我们,他肯定想要赎金。”

“赎金?”阿加莎叫道。

“我们一步步来。”道尔先生说,“在进行下一步冒险之前,首先要做的是破译这些数字。”

“怎么破译?”阿尔弗雷德补充道,“这些数字没有意义。”

“正好相反,既然写在那里了,就应该有一定的逻辑。”道尔先生肯定地说。

“肯定会有一个解开的办法。我们要和它们玩一玩!”阿尔弗雷德激动地喊道。

“这下好了……”阿加莎叹了口气,“数字!正好是我最弱的。”

尽管阿加莎憎恶数学,但是她知道时间紧迫,必须集中注意力帮助阿尔弗雷德解开那个奇怪的谜题。他们俩坐在道尔先生的桌子旁。道尔先生给他们提供了纸和铅笔,自己则靠在窗户旁检查信封。看了几分钟之后,他用拳头抵住太阳穴,陷入沉思。

“如果道尔先生愿意,他肯定能在数字上帮我们一把。”阿尔弗雷德贴在阿加莎耳朵上小声说,“现在每一秒钟都至关重要,时间对我们很不利。”

“他会的,”阿加莎为他说情,“但是我承认道尔先生不在最好状态。”

阿尔弗雷德摇摇头,试图把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纸上。加法、减法、乘法和除法都试了,但还是没用。他找不到那些数字的含义。阿加莎绞尽脑汁也想不到该用什么办法,她觉得如果不是要得到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那么做计算是很荒谬的。

“真叫人恼火!”她叫道,把铅笔扔到桌子上。

阿尔弗雷德也有同样的感觉:做着没完没了的四则运算就像漫无目的地在海里航行,完全没有方向。

“我们试着客观地看待这件事。”道尔先生站在窗户旁说道,“过来,我们重新研究一下这封信。”

孩子们走到道尔先生身边。他手里拿着信封。

“对不起,道尔先生,我们从那些数字里没看出什么门道来。”阿加莎失望地说。

“或许我们还有另外一条路可以走。如果我们知道寄信人是谁,我们可能会调查出更多的东西。”

举起信封,放在孩子们眼前。

“告诉我,你们看到了什么?”

孩子们很奇怪,道尔先生竟然问了一个这么愚蠢的问题。这个问题也太简单了。

“一个信封?”阿加莎毫不理解地反问道。

“很好,亲爱的。”道尔先生答道。

现在道尔先生看着阿尔弗雷德,提出了一个新问题:

“阿尔弗雷德,您能告诉我这个信封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阿尔弗雷德把信封拿在手中,又检查了一遍。

“上面只写了一个名字——夏洛克·福尔摩斯,后面接着写——等人。没有写地址。”

“确实是。”道尔先生骄傲地肯定,“但是,还少了一样东西。”

阿尔弗雷德的目光又落在信封上的笔迹上,这时,阿加莎首先反应了过来。

“我知道了!这封信没有贴邮票!”

“完全正确,亲爱的。”道尔先生肯定地说,“那么我们能推断出什么呢?”

“我们能推断出,寄信人没通过邮局寄这封信,而是直接把它投进了您家的邮箱。”阿加莎推测道,“寄信的是附近的一个人!他住在这个区!”

“棒极了!”道尔先生骄傲地看着阿加莎。

阿加莎得意地笑了,但很快一个可怕的想法又让她不安起来。

“这也就证明了是疯子福斯特绑架了莫里托,他给我们寄这封信的唯一目的就是让我们伤脑筋。”

“有这种可能。”道尔先生接着提醒道,“但是猜测只会阻碍破案。偏见不易于发现真相,有真凭实据才能指认罪犯。”

阿尔弗雷德仍然在观察信封上的笔迹。他觉得研究一下这些字母,或许能从中得到一些线索。道尔先生刚才再一次向他们展示了,他的推理方法是获取信息的最有效的方法,如果道尔先生能留意到最不起眼的细节,那么他也能做到。

他研究着信封上字母的笔画,但只能看出写信人的笔迹非常工整。这个细节在贝斯沃特区里不是什么特别的事。这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受过良好的教育。

阿尔弗雷德挠挠头。如果从笔迹中得不到什么线索,或许信封的纸上有什么东西,逃过了他们的眼睛。阿尔弗雷德把信封拿在手里,举到窗户前,对着光研究。明亮的阳光穿纸而过,阿尔弗雷德突然激动起来。他苦苦寻找的东西就在那儿,就在信封里面,他们一直没注意到的地方。他把手指从道尔先生刚撕开的口子里插进去,观察着信封里面。阿尔弗雷德的手颤抖了。他焦急地转向阿加莎和道尔先生,把信封高高地举在头顶。

“我觉得事情有了转机。”

道尔先生和阿加莎诧异地看着他,阿尔弗雷德向他们展示自己的发现:信封里面,恰好就在信封盖的位置,有寄信人的笔迹。

“做得好,孩子!”道尔先生叫道,阿尔弗雷德的细心让他印象深刻。

阿加莎拿起信封,想看看阿尔弗雷德说的对不对,她看到信封里面,寄信人写了两个字母:V、 I。

“我们并不是毫无头绪的。”道尔先生指出,“你刚发现了一条重要的线索。”

阿尔弗雷德满意地点点头。看来那个神秘的寄信人不仅写了一串混乱的数字,还小心地留下了他姓名的首字母。

就像阿加莎说的那样,如果那封信不贴邮票就能送到道尔先生的信箱,那么寄信人很有可能也住在这个区,莫里托就在他那里。因此最重要的是找到这个神秘的寄信人。这条线索肯定能帮他们找到小狗的下落。

阿加莎觉得找到他的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把所有邻居的名字都记下来,尤其是靠近布朗街的每一个人的名字。其中一定有一个人的名字对得上那两个首字母。孩子们立即开始行动。他们从桌子上拿起道尔先生借给他们的铅笔和纸,准备走遍整个街区。

“我们做一个名单,把我们在信箱上找到的名字都写上。”他们走上街头,阿加莎建议道,“工作量应该不会很大,我觉得我们找对了路子。”

阿尔弗雷德同意她的说法。现在他们搜集的信息越多,以后的推理就越简单。

他们顺着布朗街,挨个记录下住户的名字。先从右手边开始,米勒家和道尔先生家都在这边。然后他们来到街对面,阿加莎用厌恶的目光看了一眼疯子福斯特家。

“他又在那里站着。”看到他贴在二楼窗户前,阿加莎小声说。

阿尔弗雷德走近疯子福斯特的信箱,看着上面写的字:

本·福斯特

布朗街6号

“或许我们怀疑福斯特有点草率。”看完信箱上的名字,阿尔弗雷德提醒道,“他的名字的首字母和信封上的对不上。”

阿加莎承认她或许推理过头了,这是因为她一点也不喜欢那个男人。他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绑架就更不用说了。

他们一边制定住户名单,一边往前走。当他们转向下一条街时,一个穿着蓝色海军制服的人突然出现,和他们撞在了一起。阿加莎摔倒在地上。那个穿制服的人正是邮差詹姆斯,当时他也正好在拐弯,急着把早上的信送完。

“哦!对不起,阿加莎小姐!”詹姆斯发现阿加莎摔倒之后叫了起来。

“别激动,詹姆斯,我没事。”阿加莎站了起来,拍拍衣服。

阿加莎看着邮差,试着让自己看起来友善一些。詹姆斯吓得心脏差点跳出来。

“当然了,对这条街上的人来说,我就是扫把星……”詹姆斯嘟哝道,“他们会以为,我想把所有人都消灭掉。”他有些紧张,不自然地笑了一下。

听到詹姆斯的话,孩子们勉强地笑了笑。考虑到当时的情况,他们觉得这并不是一个非常好笑的笑话。

“詹姆斯,你的自行车呢?”阿加莎问道,看到邮差没骑自行车,她感到很奇怪。

“不要和我提那个可恶的破东西!”詹姆斯答道,“昨天我骑着它摔了一大跤,差点把我摔死。我把它扔到垃圾堆里了。”

阿加莎看到詹姆斯脸上挂了彩:两道很深的伤口划过脸颊的一侧,右手上厚厚的绷带非常显眼。

“走路是最安全的。”阿尔弗雷德向他建议。

“对。”詹姆斯接着说,“和我得出的结论一样。我现在要走了,阿加莎小姐。再次请求您的原谅。”

邮差彬彬有礼地脱下帽子行礼告别,然后继续大步往前走。

阿加莎把衣服上的泥土拍打干净,疑惑地看着邮差的背影。

“詹姆斯最近非常奇怪。”她对阿尔弗雷德说,“他以前从来都不会这样心不在焉。另外,他为什么这么着急?”

“他想赶紧把工作做完,”阿尔弗雷德解释,“我们继续做自己的事吧。好多事要做呢。”

两个人花了一整天时间才把布朗街以及附近的街道跑了一遍。他们轮流去检查每一个信箱,在纸上记下邻居们的名字。另外,借此机会,阿加莎对每一座宅子都留意了一下。她时不时地吹吹口哨,看看莫里托是不是能听到她的声音。小狗可能就在其中一座宅子里,或许一声狗吠或一声嚎叫就能让他们知道它的下落。

最后,所有的信息都记到名单上了:每一条街、每一个门牌号、每一户人家,但所有的名字都对不上那两个奇怪的首字母。

阿尔弗雷德推断,绑架者的名字应该很奇怪,可能是外国人,因为在英国以I开头的姓氏很少见。

刚开始做这件事的时候,两个人还抱有一些希望,因为他们知道贝斯沃特区有很多住户可以调查,但是当他们跑了一条又一条街道,检查了一个又一个信箱之后,找到具有相同首字母名字的希望就破灭了。当他们找完最后一条街,又回到起点的时候,两人感到苦恼不已。

“我不相信整个区就没一个人的名字的首字母是这个。”阿加莎又看了一遍名单说道。

“或许我们漏掉了某个人。”阿尔弗雷德解释道,“或者绑架者是个女的,这个首字母是她结婚前的名字。”

阿加莎疑惑地看着他,阿尔弗雷德明白他的推理有点蠢。但竟然没有一个人的名字可以对上那两个字母,这也太奇怪了。

“我们又回到原点了。”阿加莎咂咂舌头抱怨着,然后坐在人行道边的石头上。

她盯着一块小瓷砖,沉默不语。阿尔弗雷德在她面前弯下腰。他看得出阿加莎很沮丧,但是他不允许她这么泄气。

“阿尔弗雷德,或许这封信一点意义都没有,我们在玩一个荒谬的游戏。”

“你在开玩笑吧?”阿尔弗雷德答道,“这是一条好线索。我们只需要找到合适的切入点。”

“也有一种可能——凶手什么都不想告诉我们,这封信只是一个笑话。”

“阿加莎,听我说。以之前的经验来看,这封信的出现不是无缘无故的。有一点我可以确定:给我们寄信的人知道莫里托的下落,最重要的是,他知道我们在找它。”

太阳隐入屋顶,宣告着一天的结束。阿尔弗雷德觉得此时他们能做的事很少,他试着劝阿加莎回家。但是阿加莎不愿意回去。明知莫里托孤零零地待在某个地方,她却找不到它,只能无功而返,这让她觉得异常沮丧。

阿尔弗雷德向她保证第二天他会再过来,他们两个人的努力一定会让整个调查有个新的转机。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持镇定。

阿加莎在门口的栅栏旁和阿尔弗雷德告别,沿着石子路向主房走去。当她踏上门厅的台阶时,心中突然燃起一丝希望。或许莫里托已经回来了。可能它只是之前太生气了,现在气消了,当阿加莎在外面的时候,它已经回家了。如果那一切都没发生该多好!如果现在有人告诉她莫里托已经安然无恙地回来了,那么不管多少节数学课她都能忍受。阿加莎满心期待,她感应到了。她想起暖房,想起莫里托在里面睡觉,然后赶紧顺着小路朝那边跑去,能跑多快跑多快。

她希望这不是幻觉,希望当她跑到暖房时,小狗就会跳起来迎接她。但是当她打开玻璃门时,幻想立刻破灭了。莫里托的红垫子依然孤零零地在地上扔着。连莫里托的影子都没有。暖房里空荡荡的,阿加莎不得不靠在桌子上才能呼吸。

她试着直起身子,朝主房走去,就像她曾经被教导的那样,贝斯沃特区的小姐们要这样走路。

晚饭时,在亨德森小姐面前,她强颜欢笑,但是当她进了卧室,躺到床上之后,不安的感觉再次向她袭来。她把头放在枕头上,再也忍不住了:忍了整整一天的泪水轰然决堤,把床单都打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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