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节 悲剧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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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窗户照进来的阳光,让阿尔弗雷德不得不睁开了眼睛。昨天下午的暴风雨已经平息,外面乌云消散,阳光灿烂。他想在床上多躺一会儿,但是阿尔弗雷德知道,一旦明亮的光线照进来,他就没办法继续睡了。
他伸伸胳膊,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当他把胳膊伸进被子底下,想起昨天发生的事,突然感到有些悲伤。他记得莫里托撕咬他口袋的画面,记得他冲它大喊,还有他回家路上失落的心情。但现在再看这件事,他的想法已经和昨天不一样了。
小狗做得确实不对,阿尔弗雷德心想,但如果莫里托是因为生了他的气,才做出这样的事,那么他一定要跟它解释清楚。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怒气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唯一的想法就是和莫里托言归于好。
他从床上跳起来,在卧室的洗脸盆里洗了脸,然后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替换的内衣,迅速穿好衣服。
他在系鞋带的时候,听到有人在楼下敲门。现在还很早,不过他妈妈应该已经起床了。很奇怪这个时候竟然会有人来。他又听到几声敲门声,还听到妈妈去开门的脚步声。
阿尔弗雷德系好鞋带,环顾四周以查看是否落下什么东西,他的视线落在桌子上:从昨晚起,那枚被咬得凹进去的先令就一直放在那里,就像是他和莫里托争吵的确凿无疑的证据。他走近桌子,用手指抚摸着硬币的边缘,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把先令放进了口袋里。
他听到有人上楼的脚步声,接着就听见有人在敲他房间的门。
“阿尔弗雷德,你醒了吗?”希区柯克夫人把头从门缝里伸进来,看到儿子这么早就已经起来,而且穿戴完毕,她非常惊讶。
阿尔弗雷德从妈妈脸上看出了担忧之色。妈妈把门打开,当他看到和妈妈站在一起的是谁时,感到非常奇怪。那个人居然是赫尔克里,他肯定起得特别早,这次过来应该是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
“请原谅,这么早打扰您,阿尔弗雷德先生。”管家道歉,“阿加莎需要您立刻赶到她家。”
阿尔弗雷德不安地看着他。
“发生什么事了,赫尔克里?阿加莎出事了吗?她还好吗?”
赫尔克里摇摇头。
“哦,不是的,先生!阿加莎小姐在家呢,她安然无恙。”
阿尔弗雷德舒了一口气。既然这样,他就不明白赫尔克里怎么会那么紧张。赫尔克里还没说完,他结结巴巴,花了很长时间遣词造句,这让阿尔弗雷德觉得有些着急。
“嗯,阿尔弗雷德先生,出了一点事……可怕的事。”
阿尔弗雷德感觉到自己心跳加速。他看着妈妈的脸,妈妈肯定已经知道这个坏消息了,但是她不敢开口。然后,他又看向赫尔克里。赫尔克里的脸绷得比钢丝还紧。
“是阿加莎小姐的……伙伴,先生。”
阿尔弗雷德不太确定。
“莫里托?”阿尔弗雷德低声问道。
“是的,阿尔弗雷德先生。我们亲爱的小狗,莫里托·琼斯昨晚失踪了,没留下一点儿线索。”
当赫尔克里开的白色汽车停在米勒家门前时,阿尔弗雷德觉得这一路仿佛用了一千小时。车还没停稳,阿尔弗雷德就冲下车,急忙朝大门跑去。
阿加莎坐在门厅里等着他,刚一听到花园前传来的刹车声,她就跳了起来。阿尔弗雷德从石子路冲了过来,当他来到阿加莎身边时,两人拥抱在了一起。
“阿尔弗雷德!”阿加莎抽噎道,“请原谅,赫尔克里那么早就把你吵醒了。”
“我正打算来这儿。我正想和莫里托和好呢。”阿尔弗雷德接着问,“发生什么事了?”
“跟我来。”阿加莎低声说。
阿加莎把一直攥在右手里的手帕收了起来,顺着石子路往暖房走。一到那里,她就把门关上,以便他们能安静地说话。当她确认赫尔克里已经从花园直接朝主房走去后,她走近办公桌,严肃地看着阿尔弗雷德。
“我敢肯定,莫里托被绑架了。”
“什么?”阿尔弗雷德叫道。
“昨天你刚走,我就过来看看莫里托是不是还在生气。每次它一生气,就会到这里来。它通常过一会儿就没事了。但是今天早上却不是这样的。”
阿加莎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如果想要阿尔弗雷德了解事情的始末,她必须保持镇静。
“今天早上,我醒来时天已经亮了。发现莫里托还没回房间,我决定来暖房找它,给它讲讲道理。但是当我走到暖房时才发现,莫里托已经不见了!”
阿尔弗雷德理解阿加莎的痛苦。莫里托失踪了,她爸妈又在旅行,这让她觉得无依无靠。
“我马上就通知了赫尔克里,我们把整个家都翻遍了,但是连莫里托的影子都没看到。”
“好的,你别担心。可能是莫里托太生气了,所以决定跑出去待一会儿。”
“我向你保证,莫里托不管被骂得多惨,它都不会有这个念头的。”
阿尔弗雷德心想,随着年龄的增长,狗可能变得越来越小心眼,但是想象一下,一只狗大半夜的在街区里徘徊确实也很奇怪,而且它还是一只那么贪图安逸的狗。
“我叫赫尔克里立刻报警。但是给警察局打电话的时候,他们说要办的案件太多了,没空去找一只失踪的狗。”
阿尔弗雷德觉得这倒也说得通,但是这也意味着他们得不到任何帮助。
阿加莎握紧了拳头。
“警察插不插手,对我来说都一样。我想自己解决。此外,我觉得嫌疑人是谁是明摆着的。”
阿尔弗雷德猜到阿加莎脑子里在想什么,但是他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是疯子福斯特吗?”他小声地问道。
“当然了。”阿加莎肯定地说,“那个男人讨厌它,我敢肯定,一定是因为昨天发生了那件事,所以他才跑到这里来把莫里托带走了。”
阿尔弗雷德心想,阿加莎的想象力飞得也太远了,他觉得有必要把她拉回来。
“我们先冷静下来,把所有的事情梳理一遍。”阿尔弗雷德建议,“没有证据证明有人强行闯了进来。我认为莫里托随时都会回来的。”
“你错了,阿尔弗雷德,”阿加莎斩钉截铁地说道,“有一个证据可以证明莫里托并非是自愿离开这里的。”
阿加莎转向右边,拿起带有金穗子的红垫子,这是莫里托的最爱。阿尔弗雷德明白了阿加莎要说什么,他开始感到不安。垫子上少了一块布,有人为了遮掩垫子上少了一块布,所以把垫子反过来放。这是莫里托曾在垫子上使劲挣扎的最有力的证据。
“不管遇到什么问题,先喝杯茶总是不错的。”华生夫人建议道。
孩子们立即赶到道尔先生家寻求意见。阿加莎实在受不了什么事也做不了,因此选择把一切都告诉道尔先生。
当他们到了道尔家,华生夫人给他们开门时,她很奇怪他们会在这个时候来。但是她看到了孩子们慌张的神色,她没有阻拦直接邀请他们进来了。好在道尔先生已经坐在小客厅的桌子旁了。
阿加莎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讲给他听,不想遗漏任何一个细节。在阿加莎讲的时候,道尔先生始终保持着沉默,狠狠地吸着木烟斗。最后,他思考了几秒钟,把烟斗从嘴边拿开。
“这件事真的很奇怪。我们相信莫里托是一只非常聪明的狗。但是,它也非常骄傲……”
“莫里托不是自愿离开的,谁也不能改变我的想法。”阿加莎坚持着,“我了解它。它一直是我的朋友,这不是它的本意。我知道它遇到危险了。”
“但是,阿加莎认定疯子福斯特是凶手,这也扯得太远了。”阿尔弗雷德提醒道。
“如果不是他,那还有谁有这么做的动机?”阿加莎叫起来,“疯子福斯特是一个杀人凶手,是一个可怕的男人,他受不了莫里托,昨天我们又和他发生了争执。对他来说,找到合适的时机下手是很容易的事。他肯定是翻过栅栏,顺着石子路直接来到暖房的。他知道即使莫里托叫出来,我们在主房也听不到。”
阿尔弗雷德承认阿加莎说的有一定道理,但他也觉得这些都是猜测。
道尔先生思考着阿加莎说的话,又吸了一口烟斗。
“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不能控告任何人。”在长久的沉默之后,道尔先生开口道,“年轻的朋友们,你们可能无法想象,表面上看起来有罪的人可能是无辜的,因此首先要做的事,就是调查。”
“莫里托是我最好的朋友,为了它,我什么都愿意做,道尔先生。”阿加莎肯定地说,“可事实上,这是我第一次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阿加莎担忧地摇着头,她金色的鬈发也随之摇动。
“调查就是一个剥茧抽丝的过程,先从一个线团中找出一根线,然后把它拉出来。”道尔先生一边补充,一边用大手拍拍阿加莎的肩膀,“最难的就是找到第一根线。”
阿加莎明白了道尔先生的意思。阿尔弗雷德和她在暖房里找过线索了,但是除了垫子上的口子之外,他们一无所获。没有脚印,没有打破的玻璃,没有哪怕一丁点可以展开调查的东西。
这时,华生夫人突然出现在小客厅里。刚才她去厨房了,当时尽管对这件事还有些担心,却仍面色沉静。但是现在,华生夫人整个脸色都变了,和五分钟前大不相同。
“华生夫人!”道尔先生看到她的神态之后叫道,“出什么事了?您就像见了鬼一样。”
“对不起,道尔先生。”华生夫人答道,试图保持镇静,“我刚才去花园那里拿牛奶和今天早上的报纸,然后我想看看邮箱里是不是有信……”
“怎么了?” 不解地问道,“这有什么奇怪的?”
“道尔先生,我认为有值得一看的东西。”
和孩子们好奇地对看了一眼。华生夫人朝他们走来,把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一个淡黄色的密封好的信封,把它交给道尔先生。道尔先生拿着信封,从便服内兜里拿出眼镜。
他戴上眼镜,刚看到信封,脸色就变了。孩子们面面相觑,他们看着道尔先生把食指从信封边的空隙上伸了进去,毫不留情地从上方把信封撕开,从里面取出一张仔细折叠好的纸。
刚看到信的内容,道尔先生嘴里的烟斗就掉到了地上。道尔先生把信放在桌子上,抬起了头。
“我的朋友们,你们有了一根可以拉出来的线。”
说着 把信封推到他们面前。
“有人想和我们玩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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