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节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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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什么,他拼了命地说话,但是季棠棠听不到他的声音,只能看见他的口型,他说的应该是四个字,说了一遍又一遍。
季棠棠全身发抖,大声问他:“你说什么?说清楚点啊,再说一遍。”
岳峰他们进门的声响很大,季棠棠一下子就醒了,她全身发冷,凉意似乎一直渗透到骨头里,身子颤抖起来。
岳峰一眼就看见了她,他和光头在峡谷里起码找了三个小时,期间不断地跟毛哥联系,毛哥的回答一直是:“没回来。”
后来终于收到她平安的消息,岳峰的怒气简直无法控制,光头火得要命,一路上都在抱怨:“吃错药了还是脑子有病,跑到格桑去睡,招呼都不打一个!”
这么大晚上的,在阴森森的大峡谷里吹冷风,活活冻了三个小时,搁着谁都不是一种愉快的经历。
两人攒了一肚子气,都寻思着进门就掼东西泄火,哪知话还没开头,季棠棠却猛地站了起来,疯了一般往楼上跑,出前厅的时候,脚下被门槛一绊,险些摔倒。
岳峰伸手扶了她一把。
她却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岳峰,跌跌撞撞上楼去了,岳峰和光头对视了一眼,皱了皱眉头,“我去看看。”说完他快步跟了上去。
十人间的门开着,但是季棠棠没有进去,她站在门口,僵僵的,像一个木头人。房间里传来金属互相叩击的声音,借着走廊里的微弱灯光,可以看到挂在床头的那串风铃,似乎是被看不见的手挥打撕扯着,激烈地互相碰撞。
季棠棠脑海中闪过四个字——陈伟死了。
岳峰还没近前就听到风铃的撞击声,问道:“怎么这么大声音?风大?没关窗么?”
他的声音提醒了季棠棠,她也说不清为什么,抢先一步就跨进屋里,在岳峰过来之前把门给关上,飞快地插上插销,背倚着门板身子发抖。
岳峰从没吃过这样嚣张的闭门羹,新仇旧恨,火气噌噌噌地往上蹿,他上前一步,右手握拳重重叩门,“季棠棠,你是怎么回事?”
叩门声和质问的声音,在这样寂静的夜里传出去很远,毛哥和光头三步并作两步也赶上来了,隔壁的门吱呀一声打开,是穿着睡衣睡眼蒙眬的晓佳,她看到岳峰时愣了一下,“岳峰?大晚上的不睡觉,干吗呀?”
羽眉也被吵醒了,原先还赖在床上,听到晓佳的问话,知道外头的是岳峰,也赶紧披衣出来了。
毛哥看着脸色难看到极点的岳峰,又转头看看紧闭的门,有点摸不着头脑,“岳峰,怎么回事这是?”
“问她!”岳峰口气很冲,“她这什么意思?”
话没说完门就开了,季棠棠站在门口,脸色一片苍白。
“我知道给大家惹麻烦了,闹到你们大半夜都不能睡是我的不对。”季棠棠看着岳峰,声音很平静,“你对我有意见的话,我明天就搬走……今晚搬走也行。”
岳峰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下子就愣住了。
“哎,丫头,说什么呢?”毛哥的脸沉下来,“岳峰再不对,今晚上他也去大峡谷里找了你两三个钟头,受冻受累的,你不领情也就算了,怎么还说这么伤人的话?再说了,黑灯瞎火的,你能搬到哪儿去?”
季棠棠不说话了。
“太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毛哥挥挥手,“都睡觉去,不准再吵了。”
毛哥的声音里有着不容驳回的力量,岳峰冷笑一声,转身就下了楼,羽眉犹豫了一下,披着衣服跟下去了,晓佳和光头看看没自己的事,各自回房睡觉。
只有毛哥不挪步,他看着脸色苍白的季棠棠,又是疑惑又是担心,“丫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没有。”季棠棠答得很快。
毛哥叹气道:“不想说就算了。尕奈这地头偏,一年到头也没多少游客,能聚在这里就是缘分,旅馆里总共没住几个人,拿你们当自己人看,怕你们在外头有闪失,话真说得重了,也是为你们好,别记仇,别往心里去。”
“没。”季棠棠赶紧摇头,“没记仇,真的。”
“没记仇就好,”毛哥笑了笑,“赶紧睡吧,都折腾累了。”
毛哥宽慰了季棠棠几句就下楼,岳峰在炉子旁边坐着抽烟,脸色没什么缓和的意思,羽眉披着衣服坐在他身边,小声地安慰着他。
毛哥赶两人去睡觉,岳峰头也不抬,闷闷地回了句:“坐会儿再睡。”
“坐什么坐,”毛哥口气不善,“还能坐出花来啊。”顺手就揿了灯。
黑暗中,岳峰一动不动,只能看到烟头的猩红一点,有时明些,有时暗些。
羽眉也没回房的意思,身子动了动,反而往岳峰身边偎了偎。毛哥没辙,只好自己先回房,他同岳峰、光头住了一个四人间,房间里空了一张床,有时鸡毛会来蹭一蹭。
光头还没睡着,听见声音从被窝里探出头来,“那小子呢?”
“楼下。”毛哥没好气,“又不睡,每晚就他折腾得最晚。”
“他心情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光头叹气,“他跟苗苗到底怎么回事,你知道么?”
“我上哪儿知道去?”毛哥翻了个白眼,“分分合合多少回了,谈得好好的,说掰就掰了,跑来有一段日子了,抽烟、喝闷酒、乱发脾气,今晚上跟棠棠又闹得这么僵,分明是借地儿撒火,甭理他。”
光头缩回被窝里,隔了一会儿又伸头出来,“他一个人在楼下?”
“羽眉陪着呢。”
光头哦了一声,往上拽了拽被子,“羽眉是喜欢峰子吧。”
“脸上都写着呢,”毛哥关灯,“没结果的,你也知道,这么多年,峰子身边就只有苗苗,其他过来过往的,都长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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